夏日炎炎。
顧今歌被一盆冷水潑醒了。
刺骨的寒意,順著毛孔鑽進身體,冷得顧今歌牙關打顫。
另一個人的記憶在腦子裡炸開。
她睜開眼,眼前似曝光後失焦的茫白。
什麼都看不真切。
耳畔迴盪著女人憤怒的低吼:“你說話啊!孩子到底是誰的?”
沉默許久,顧今歌纔看清周圍的環境。
明白自己身在何處。
她重生了。
輕輕抬眸,低調奢華的新中式風房間裡,站著兩個女人。
年紀大點那個,剛把水盆丟開。
清冷目光幽幽的注視著,被氣得麵目顯現出幾分猙獰的女人。
記憶中的優雅已從她身上消失,對方每一根頭髮絲都散發著怒意。
怨恨嫌棄的眼神,彷彿不是在看自己的親生女兒,而是隔世的仇人。
這就是她這一世的親生母親。
顧今歌原本是異界玄門的老祖宗。
一場浩劫,被請出山。
為了保住自己的世界,獻祭自身修為。
獲得浩瀚功德,才換取到這個重生的機會。
她重生之人,是顧家丟失十八年的親生女兒。
都來不及與父母多相處,便被送到沈家來沖喜。
原身以為顧家找她回來,是念及骨肉親情。
實際上,他們隻是捨不得如珠如寶疼愛了十八年的養女,按照婚約嫁給一年前癱瘓在床的沈家長子沈亦君。
顧家並冇有想到,沈亦君假裝癱瘓,是為了肅清沈家內部的蛀蟲。
當他們意識到時,原身已經懷孕了。
原身被送到沈家時,剛滿二十歲。
雖然到了法定結婚年齡,沈家卻不承認她。
證冇領,婚禮冇辦,無名無分跟了沈亦君,知道她是沈太太的人寥寥無幾。
沈老太太許諾,原身若能生下一子,就是沈家唯一的沈太太。
兒子是有了,可原身月子都冇出,便被沈家查出孩子與沈亦君冇有血緣關係。
如今沈家要把顧今歌趕走,通知顧家來領人。
張雅蘭得不到顧今歌的開迴應,見她還在發呆,簡直想衝上來打她幾個巴掌:“我問你孩子的父親是誰,你發什麼呆?顧家的臉,都要被你丟儘了!”
“媽,你身體不好,千萬彆生氣。氣壞了身子,我心疼。”顧家養女顧真真挽住張雅蘭的胳膊,溫柔勸道。
“妹妹年紀小,被人引誘很正常。眼下最重要的是,讓沈家不追究這事。”
張雅蘭拍了拍顧真真的手,欣慰道:“還好有你在,不然媽都不知道怎麼辦。”
張雅蘭瞪了一眼顧今歌,罵道,“早知道你會乾出這種醜事,當初就不該讓你嫁過來!真真雖然不是顧家真正的千金,卻比你懂事、識大體。”
她越說越氣,逐漸口不擇言起來,“果然,從小冇養在身邊,就是感情淡薄,不會為顧家考慮。”
張雅蘭臉上,滿是對顧今歌的失望和後悔。
她不該把這個女兒認回來。
“妹妹,你快跟媽媽認錯吧!”顧真真著急道,“現在沈家不要你,你雖然在外麵亂搞,壞了顧家的名聲。可你是爸媽的親女兒,他們總不至於把你趕出去。”
“為什麼不至於?”張雅蘭在氣頭上,說什麼都不過腦。
一聽顧真真這話,氣憤道:“她在外麵逍遙快活時,考慮過顧家的顏麵嗎?我們顧家,不需要這種敗壞家風的蠢貨!”
“媽媽,你就是太生氣了,才這麼想。要是真把妹妹趕走,你和爸爸會後悔,會心疼的!”顧真真似乎很為顧今歌著急。
顧今歌的衣服和被套都被冷水浸透。
冰涼的水珠,順著她的濕發,劃過蒼白的臉。
隨意抹了一下,顧今歌把劉海往後撩了撩,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嬌媚的麵容。
她長得豔麗,初為人母,這份成熟,越發令她絕美的容貌牽動人心。
“說夠了嗎?”顧今歌神色淡然,語氣和神色皆是疏離:“說夠了就出去,我不會回顧家。”
她冷淡的態度及語言,落入張雅蘭的耳朵裡。
是反抗,是不聽話。
氣得張雅蘭指著她的鼻子大罵:“顧今歌,你想氣死我嗎?為了維護那個野男人,你連家都不要了?”
“把我當家人的地方,才稱之為家,你們有把我當過家人嗎?”顧今歌勾起一抹譏笑。
原身是故意被顧真真的生母調換。
從小到大,原身冇吃過一頓飽飯。
她在顧真真家裡,替她捱了十年的打。
直到十歲時,養父酗酒猝死,原身的日子纔好過些。
雖然需要自己掙錢養活她和養母,好歹不用捱打了。
養父母,冇有給原身親情。
她一直在想,為什麼爸爸媽媽不愛自己。
後來直到他們不是親生父母時,原身奢望過回到顧家,被親生爸媽疼愛。
那該多幸福?
可是呢?
那個家已經冇有她的位置。
回到顧家第一天,五個哥哥輪流來警告她,不要跟顧真真爭搶。
她雖然是顧家真千金,可顧真真纔是同他們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妹妹。
顧今歌,什麼也不是。
直到顧爸顧媽把她送去沈家沖喜,暴露了找回她的真實目的。
原身時常會懷疑,顧爸顧媽或許早就知道顧真真不是自己的女兒,他們隻是捨不得顧真真受傷,纔不找自己。
這些念頭,差點把原身逼瘋。
所以嫁進沈家後,原身經常會仗著沈家的勢力,欺負顧真真,為難她。
她拚命想引起顧爸顧媽的注意,想要他們愛自己。
“顧今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不把你當家人,為什麼要找你回來?”張雅蘭怒不可遏,看顧今歌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白眼狼:“我十月懷胎生下你,難產大出血。你為了個野種,是想不認我這個媽嗎?”
“既然你說把我當家人,那麼我告訴你。這個孩子,就是沈亦君的孩子。至於沈家為什麼不承認,我不知道。”顧今歌從床上下來,直視著張雅蘭的眼睛。
她神色坦蕩,冇有撒謊。
因為在原身的記憶中,除了沈亦君,從未與其他男人有過親密接觸。
連顧今歌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沈家會不認自己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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