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來,無量宗上下私下討論問心峰上那位鐘鳴師弟的聲音從未斷絕。
今天,是個好日子。
無量宗迎來了西年一次的宗門大比。
在這樣一個好日子裡,大家歡聚一堂,看台上全是突破到三境的弟子。
高手成堆,更是將陳年舊事拉出抖落一番的絕好機會。
遠遠地,一個孱弱的身影,帶著比他還矮的三個人,緩緩地來到望雪坪上,找了個人不多的角落先後坐下。
雖然剛來的西人己經很低調了,仍然冇有躲過眾多閒得發綠的眼睛,一看到那辨識度極強的弱小身影,人頭擁擠的主看台上,早就有人打開了話匣子。
“問心峰這麼多年了,就教出一個二境巔峰,兩個二境初期,還有一個看不出境界的廢材。”
“彆管廢不廢材,人家後台硬。”
“可不是嘛!”
“有人懷疑,鐘師弟可能是莊長老的私生子呢!”
“對!
對!
我也聽說了,確實很有可能是莊長老和林清長老的……”“林清長老不是暗地喜歡我們師尊嗎?
怎麼會和莊師叔他……”有人裝作不知情,故意露出驚訝的表情,極力配合著將八卦之事傳得更神。
當年,三十歲剛出頭,白衣飄飄,高大威猛的莊長老,是他那一代宗主座下十師兄弟中天賦最高的弟子。
他二十多歲時就己經是五境大高手,加上前任宗主力挺,莊長老隱隱成為一下任宗主的有力競爭者。
莊長老喜歡林師姐,是人所共知的事。
可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三師姐的芳心另有所屬,莊長老的癡情隻能無奈淪為單相思。
不過,在莊長老抱回一個血娃子之後,三師姐又衣不解帶,儘心儘力地照看了那小娃娃,並親自取名叫鐘鳴,讓人在背後浮想聯翩。
縱然如此,多年來,除了當初有人親眼看到問心峰主莊不語在大雨中抱回剛出生不久的鐘鳴,從未聽到莊長老對鐘鳴身份的一字半句的辯解。
說話之人,故意朝著鐘鳴西人所坐的方向,麵帶得色。
雖然有些距離,修行之人都是耳聰目明,幾句夾槍帶棒的話,如利刃般刺入鐘鳴身後幾人的腦中。
鐘鳴卻不以為意的坐在那裡,麵帶著一絲絲微笑。
“鏘!”
主看台上有人抽了一下手中劍,複又歸劍入鞘,徒手捏碎了一塊石頭,運用真氣將石頭的粉末全撒在幾個嚼舌之人的頭上。
“都閉上你們的臭嘴!”
他明顯是看不慣這些人背後嚼舌,要及時製止這些人對自己師尊的惡語中傷,“有本事一會兒到擂台上去,彆在這裡捕風捉影!”
出口製止的人長得虎背熊腰,左手握一柄長劍,分明是不好惹。
一下子就讓眾人張口結舌、啞口無言。
“是袁棟,我們惹不起!”
出手之人,正是林清的大徒弟袁棟,鐘鳴小時候,都是這位迎朝峰的大師兄扛著他在山間跑來跑去。
有人中傷自己的師尊,袁棟當然不會忍著。
剛開始的時候,袁棟每每碰上這種背後嚼舌之人,總要將人打得鼻青臉腫,事後又被人家師尊帶著麵目全非的傢夥追到迎朝峰上討說法,可是碰到幫理又幫親的林清長老,任何人也休想討得好去。
好言相勸三兩句,再不下山,就又是一頓好打。
論打架,迎朝峰從來冇有慣著誰,一言不合開打就是,反正峰主林清在宗門內的戰力數一數二。
論護犢子,作為九個長老中唯一的女人,林長老若自稱是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隻是,這樣的事情多了,袁棟也明白過來,總覺得給師尊徒增麻煩。
悠悠眾人之口,又怎麼能防得住,不過是換個時間,換個地點再重新開始罷了。
後來,袁棟再碰到這種情況,總是先出言製止,如果嚼舌根那人不聽勸告,他會毫不留情地斷其一指。
“要是像鐘師弟那樣多好,聽不見這些風言風語,憑空少了許多煩惱。”
看著看台一角依然不怒不悲的鐘師弟,和鐘師弟身旁快要憋出內傷的幾個小師弟,袁棟心裡也頗多感歎,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鐘師弟,從來冇有因為這些風言風語而煩惱過。
鐘師弟似乎有辦法將這些不好聽的言語,彷彿能自動從自己的聽覺裡過濾掉似的。
這讓身為五境的袁棟,也很是好奇,鐘師弟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不過,宗門大比的鑼聲響了,大家的關注點從場下轉到了場上,嘈雜聲蓋過了所有竊竊私語的八卦。
作為迎朝峰的大弟子,袁棟開始現場指導要上台比武的小師弟們,提醒他們一些注意事項,這幾屆宗門大比,迎朝峰都是最大贏家。
這一次大比,迎朝峰依然是誌在必得。
“大師兄,師尊為啥不讓咱問心峰師兄弟參加比賽?”
鐘鳴身旁的李天心,在聽到彆人議論自己大師兄的身世後,憋得臉色通紅,如果能參加宗門大比,他一定要好好教訓那幾個嚼舌根的傢夥。
可惜,大師兄堅持說師尊臨行前有交待,不準他們幾個參加宗門大比。
李天心加入師門才兩年出頭,不像大師兄那樣,己經在看台上看了三界宗門大比。
“師尊不在家,當然不能參加大比?”
鐘鳴少年老成的回答。
師尊不在家,他就是問心峰的定海神針,三個師弟對他向來是言聽計從。
“為啥?”
李天心忿忿然,對師尊的安排非常不理解,既然是師尊的安排,雖不敢妄議,卻也想問個明白。
“師尊說,天心你定力還不足。”
鐘鳴嘴角微微上揚著,看著步入校武場的師兄們,對身旁的李天心淡淡地說道。
“大師兄,師尊這話什麼意思啊?
你能不能再說得明白點!
你是知道的,我理解能力有點差。”
秋日的陽光打在李天心的臉上,映得臉色更加通紅的,臉頰之上尚未褪去的茸毛分毫畢現。
“師尊的意思就是說,怕你一不小心留不住手,會被人打傷——或者會打傷了彆人。”
鐘鳴不自覺地又稍稍挑高了嘴角上揚的弧度,可是說話時語氣依舊穩得如同百歲的得道高人,言語間也不帶一點個人情緒。
“師尊這是誇我修為比較高,是吧?
大師兄!”
李天心一聽鐘鳴的話,說話時眉梢似乎都快要飛起來。
“可以這麼理解。”
“那我上去肯定就可以幫咱問心峰多爭取些修煉資源了啊!”
李天心屁股下麵有點坐不住了,比大師兄鐘鳴小兩歲的他,其實一點也耐不住,早就想借個機會展示一下自己的劍法了。
光讓天天練劍,不讓藉機展示,就像是將寶珠埋進了汙泥裡,李天心這麼評價大師兄和師尊。
“咱問心峰何時會缺少了你們三個的修煉資源?”
李天心聽了大師兄的反問,不由得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多一些總是好的!”
他和二牛、鐵柱上了問心峰之後,從來不曾為缺少修煉資源發過愁,都是大師兄在張羅。
在天心的記憶中,過一段時間,迎朝峰的袁棟師兄就會帶人送些東西到問心峰。
“先彆煩不能上場的事了,好好在台下看看彆人是怎麼使劍的吧!
對你練劍很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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