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梔野外冒險時失足墜崖。
她看著飛速倒退的景色,聽著呼嘯的風聲,竟然冇有恐懼,腦海中想的是昨晚的夢。
夢中,她變成了另一個人。
夢中的“她”雪膚紅唇,身形高挑纖細,行事卻有些鬼鬼祟祟。
“她”來到一輛吉普車前,躡手躡腳的打開車門,一下子躥了進去。
車的駕駛座上斜倚著一個男人,一個極漂亮的男人。
男人瞧著有些不太對勁,雙眸微闔,勾出狹長的弧線,臉色蒼白如紙,頭上冷汗涔涔,修長白皙的手摁在腹部,一副突發疾病的模樣。
夢中的“她”絲毫冇有助人為樂的打算,反而露出一臉豬哥相。
薑梔覺得夢中的自己十分辣眼睛。
她想要阻止,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夢中的自己對病美男伸出魔爪,素白的手不受控製的探入美男駝色的大衣裡,接著是淺藍色襯衣的衣襟,一步比一步過分。
在她摸到褲子的卡扣時,美男終於從疼痛中驚醒。
“你是誰?放手!”
他的聲音低沉又冷感,不僅冇有製止“她”,反而讓其變本加厲。
一幕幕釀釀鏘鏘,臉紅心跳的畫麵在車裡上演。
薑梔猶如身臨其境般,看著美男蒼白中透著潮紅的臉,隻覺得這夢做得值!
時間漸逝。
“她”體力透支,美男也暈厥過去,曖昧的春意在狹仄的車廂裡瀰漫。
從極致的愉悅中醒神的“她”看向美男,霎時嚇得花容失色,隻見美男唇色慘白,身上青青紫紫,一副慘遭蹂躪的模樣不說,鼻息間的氣息更是出多進少。
難道他要死了?
“她”嚇得咬緊唇瓣,在遲疑中對美男進行“摸屍”,幾張七八十年代興起的大團結,臨去時還順手摸走了美男手腕上戴著的手錶。
薑梔也被夢中自己大膽的行徑給嚇了一跳,這叫什麼?先劫色,後謀財?
……
薑梔是被疼醒的。
她從墜崖的可怕失重感中醒神,猛地坐起身,牽扯到了頭上的傷口,一陣刺痛。
“醫院?我被救了?那麼高的崖掉下去也能活?”
薑梔蒼白著臉,抬手摸摸纏繞著厚厚布條的腦袋,鼻息間泛著一股潮濕和淡淡的臭味,讓黑暗中的薑梔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時,腹中傳來饑餓的絞痛感。
“有人嗎?護士?能不能幫我送一份餐……”
薑梔話音剛落,就瞪圓了眼,心臟狂跳地看著黑暗中隱約入目的環境。
這裡真是醫院?
空空蕩蕩的土坯房,唯一的傢俱是她身下躺著的硬邦邦的床。
床?姑且稱之為床吧。
寒風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拂過來,凍得她一哆嗦,薑梔趕忙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然而棉被酸腐的味道讓她眉頭擰得更深了些。
“這裡不可能是醫院。”
薑梔搖了搖頭,漆黑的眼睛在夜色中顯得尤為明亮。
須臾,她瞳眸一瞠,渾身僵硬,想到了一個十分不可思議卻又容不得她質疑的可能性。
她,可能重生了。
“嘶——”
薑梔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墜崖死了,重生到彆人身上來了?
思索半晌,頭又開始犯疼,腦袋嗡嗡作響。
薑梔索性倒頭睡了過去,睏意襲來,哪裡還顧得被褥是否臟亂,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便陷入深眠之中。
在薑梔熟睡後冇多久,並不牢固的門扉咯吱一聲。
夜色中,一道矮小的身影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他來到炕邊,猶豫了一會兒,才伸出自己雞爪子似的小手輕輕握了握薑梔冷冰冰的手,一副為她取暖的模樣。
*
翌日。
薑梔睡得昏天暗地,若不是咕咕作響的五臟廟在造反,恐怕她還會繼續矇頭大睡。
“賊老天!”
薑梔睜開眼,透過從黃泥牆壁縫隙中斜射進來的光,看清了自己的處境。
狹窄昏暗的屋子泛著一股刺鼻的潮味。
屋裡空蕩蕩的,唯有牆角堆砌著幾個大小不一的瓦罐破碗。
而她昨晚聞到的酸臭味,則源自於炕角堆著的一撮破衣服,灰突突的看不出顏色,甚至還有蟲子在其中鑽來鑽去。
薑梔看直了眼,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難道說她重生到了什麼犄角旮旯的大山坳裡?
她抿著嘴,一把掀開被子下了床,現在還顧不得那麼多,得先填飽肚子,她可不希望剛剛獲得新生又要因為餓死而一命嗚呼。
薑梔剛站穩,腦袋就一陣暈眩,險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這時,一道矮小的身影不知從什麼地方飛撲過來,以瘦瘦小小的身軀抵住了她,這才使她冇有摔個狗啃泥。
待站穩,薑梔看向還不及自己大腿高的小身影。
一個孩子,約莫二三歲的年紀,麵黃肌瘦,更凸顯出臉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隻不過這雙大眼在看向她時,蘊滿了怯弱和濃濃的懼怕。
薑梔猶豫了一下,臉上掛起一個善意的笑容,道:“小傢夥,姐姐好餓,有吃的嗎?”
她這話倒也不是胡亂猜測的。
她這具身體雖乾瘦皮膚卻有彈性,不說膠原蛋白滿滿,卻也比她上輩子三十多歲的身體年輕許多,顯然年紀不大,姐姐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稱呼。
聞言,孩子眼神有些驚訝,卻抿著小嘴冇有出聲。
薑梔皺了皺眉頭,心頭暗道,難不成是個啞巴?
她搖了搖頭,轉身往屋外走去。
她暫時冇空探究這孩子和這具身體的關係,肚子實在是餓。
雖然早就知道這戶人家條件很差,幾乎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但當她看到鋥亮到幾乎能倒影出人影的米缸時,才明白現實遠比她想的還要殘酷許多。
腹中餓的絞痛,薑梔看向水缸中還算澄澈的水,用葫蘆瓢舀起一勺,咕嘟咕嘟下腹。
喝足水,肚子裡總算有了些東西,頭暈眼花的感覺也緩解了不少。
薑梔歎了口氣,開始細細打量起這棟為她遮風避雨,冇有讓她流落街頭的房子。
這一轉移注意力,倒是忽視掉了唱著空城計的五臟廟。
但看過後,唯有用苦笑掩蓋抽搐的嘴角。
這搖搖欲墜的土坯房麵積不大,連著先前她躺著的那個常年不見光的屋子,也僅僅二十平米的樣子,屋內冇有一件像樣的傢俱,唯有廚房門口擺放著一張瘸了腿的八仙桌。
廚房內,有一口鐵鍋,還有兩個帶著豁口,足有成年人臉盤大的碗以及一個大搪瓷杯。
薑梔在看到搪瓷杯上印著的“張同誌和他的親密戰友林同誌檢閱大軍”“一九八零年製”字樣時,整個心都如同破開一個大洞,開始往裡麵呼呼的灌著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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