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梔呆愣著,手裡死死捏著搪瓷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原來,她竟然重生回到了過去。
八十年代,是一個野蠻生長又生機勃勃的時代,這是一個各個階層都在變好的年代,農民吃飽了,工人薪資上漲了,讀書人高考了,商人也可以經商了。
腦海中走馬觀花般掠過種種八十年代的氛圍和事蹟。
薑梔隻覺得好不容易緩解的腦仁又開始隱隱作痛,雖然八十年代比六七十年代要強上不少,但無疑也並不適合她這個已經享受過二十一世紀繁榮生活的人。
她兒時也是經曆過八十年代的,但記憶已經不甚清晰了,顯然是冇什麼美好的記憶。
薑梔看著自己這具皮包骨頭的身體以及那孩子菜色的麵容,心頭沉了沉。
這些出現在眼前的情形,無一不預示著如今依舊還十分惡劣的環境。
薑梔原本是想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屋裡休息的,但翻騰的肚子讓她隻能咬緊牙關。水到底不能當飯吃,她隻能硬著頭皮走出土坯房。
還冇等她走出房門,就被那瘦瘦小小的孩子給攔了下來。
“你先讓開,我出去找點吃的回來,你應該也餓了吧?”
薑梔伸手想將這孩子給擼到一邊去,卻冇想到這孩子個子小小的,力氣卻是不小,站在門口竟然還真擋住了她的去路。
“媽...你...你不能出去。”
那孩子眼神有些執拗,他看著薑梔,緊緊抿著的小嘴終於出了聲。
話落,周圍一片寂靜,薑梔和孩子大眼瞪著小眼。
“你,你剛剛叫我啥?”
薑梔呼吸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眼前陣陣發黑,不知是因為餓的還是震驚的,她著實冇想到這具身體的主人瞧著年紀不大,竟然已經有了個這麼大的兒子!
而她呢?
卻是可悲可歎。
這麼多年來除了忙碌自己的事業,閒暇時便隻對冒險和美食感興趣,因而枉顧了自身,加上是孤兒,冇有長輩催促她解決自己的終身大事,以致於到死都是孤家寡人。
如今竟是直接跳過戀愛結婚的步驟,蹦出個兒子!
須臾,薑梔腦袋一沉,眼睛一閉,噗通一聲跌倒在地。
“媽!”
在昏過去之前,薑梔還隱隱聽到孩子焦急憂慮含著些哭腔的呼喊。
……
“殺千刀的小野種!菜糰子也是你這種人能吃的?果然是有娘生冇爹養的貨色,儘乾些偷雞摸狗的事兒,走!跟我去大隊!你這樣手腳不乾淨的必須要接受教育!”
睡夢中,薑梔覺得自己躺在一堆暖烘烘的棉花裡,桌上擺放著大魚大肉山珍海味。
但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吼,叫她硬生生跌回到現實中。
她睜開眼,就看到先前那麵黃肌瘦的孩子正被一個同樣乾瘦卻身形高大的婦女拖著往外走,婦女臉上滿是狠色,一雙眼幾乎能在孩子身上戳出個洞來。
孩子掙紮著,手裡小心翼翼捂著一個菜糰子。
事實上,說是菜糰子都誇大了,那分明就是以小麥秸稈加一些樹皮做出來的糰子,看上去十分粗糙,這種東西如果下口的話,估計都能把嗓子眼兒給割破了去。
她饒是餓的虛脫,也對這東西生不出一絲半點的食慾。
孩子臉色漲紅,猶如暴躁的小獅子般低吼:“這不是偷的,是姥姥給我的!”
“屁!你個偷東西的小賊,滿嘴瞎話!”
婦女拉扯間,伸手就去奪孩子手裡的菜糰子。
孩子這才知道怕,眼裡含淚,小鹿般澄澈黝黑的大眼睛卻無法感動那壯實的婦女。
他的聲音中滿是懇求:“大姨,求你了,我媽她餓暈了,不吃東西會死的!這真的不是我偷的。”
“呸!這不要臉的破爛貨活該她死了,也省的拖累我們家的名聲!”
婦女語氣滿含厭惡,說話間,還拖著孩子往屋外走。
“不許你這麼說我媽!我媽不是!”
孩子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咪,一下子轉過頭去,尖著嗓子喊著,原本奶氣的聲音裡多了幾分凶氣,聽著不僅不嚇人,反而還有幾分可愛。
這就是網絡上盛傳的“反差萌”?
薑梔躺在床上,有些天馬行空的想著。
“啪!”
一聲脆響打斷了薑梔的思緒。
她看著那被打的一個踉蹌的孩子,瞳孔一縮,眼神也跟著沉了下來,幾乎能凝結出墨汁兒來。
“混賬!”
薑梔重生的這具身體,聲線帶著些溫柔,即便是憤怒之下的厲喝也絲毫冇有震懾力,反而軟綿綿的和貓崽子似的。
不過聲音還是在狹窄的房屋裡盪開,也製止了想要繼續拖拽孩子的婦女。
薑梔下炕,走過去將孩子拉到自己身後,看著孩子紅腫的臉蛋,心頭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洶湧澎湃,抬起頭,眸子如寒冰般射向婦女。
“你,你看什麼看!”
薑桃花對上薑梔濃黑如墨的眸子,心頭不禁一寒,手都跟著哆嗦了一下。
須臾,她回過神來,臉色漲紅,她冇想到自己竟然被這個不知廉恥的破鞋給嚇到了,一時間心頭說不出的憋屈。
薑梔冇有說話,她冷冷盯著薑桃花。
倏然,她抬起手臂,手掌在電光火石之間落在了薑桃花的臉上。
“啪!”
脆響在昏暗的屋子裡迴盪,直把薑桃花打的倒退兩步。
這下,不僅把薑桃花給打蒙了,就連那站在薑梔身後的孩子都抬起頭來,嘴巴張的幾乎能塞進一顆鴨蛋,一臉的震驚。
四周靜悄悄的,直到一聲狗吠響起,才喚醒震驚中的薑桃花。
“嗷!你個殺千刀的賤人!不要臉的爛貨破鞋!居然敢動手打我?!”
薑桃花尖銳的嗷叫一聲,嘴裡不乾不淨的罵罵咧咧,邁開腿就過來扯薑梔,那一臉的狠色就像是在看什麼生死仇人一樣,咬牙切齒,恨不能吃了薑梔的肉。
“媽小心!”
那孩子一看,立馬就要擋在薑梔的麵前。
薑梔一把拉住孩子,眼神冷漠的看著薑桃花,任由她衝過來,在後者揚手逼近的時候,手掌一下子捏在了薑桃花的手腕上。
“嗷!疼!疼!小賤人快鬆手!”
薑桃花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嗷叫,那驚天動地的吼聲幾乎能把屋子給震塌,她隻覺得手腕如同針紮一樣,火辣辣的疼。
“現在知道疼了?”
薑梔冷笑一聲,手中力道更大。
真以為她是個軟柿子?
她喜歡冒險,特意報班學了不少拳腳功夫。
而且這手腕處的穴位,隻要巧勁用對了,就極疼,用來對付這些不懷好意,滿口汙言穢語的村頭惡婦再合適不過。
“繼續罵啊?”
薑梔聲色冰冷,力道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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