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過去之時,突然無數字跡像活了一樣,爭先恐後湧入腦海。
字跡之中,還時不時夾雜著一個個舞蹈的小人,擺動身體的,仰頭望天的,抬腳跳動的,扭動腰身的……
這些字在腦海落地生根,一個個排列整齊,形成一篇篇巫術秘籍。
跳舞的小人和無數祭祀的場景,活了一樣,在江稚魚腦中呈現。
她暈暈乎乎的,不知道過了多久,隨著牆上最後一個字進入她腦中,江稚魚才結束眩暈狀態。
定睛再看牆上,哪有什麼字跡,竟連個刻痕都冇有,彷彿她先前看到的字跡都是幻覺。
站起身時,看到骷髏前有隻小小的粗糙小幾,幾上放著一隻小孩巴掌大的匣子。
江稚魚輕輕把匣子打開,隻見一點黯淡的,不規則的碎片靜靜躺在裡麵,硬邦邦的,完全看不出材質,也就半隻雞蛋殼大小。
這應該就是龍鱗殘片了。
也看不出什麼奇特之處,可能離開龍身太久,失去龍神滋養,所以變得黯淡。也或本來就神物自晦,越是寶物,看起來越是平平無奇。
還這麼小,想象一下龍神本體的大小,這殘片,可真是殘片,類似人類掉個頭皮屑吧?
昊清老祖眼神真好,這樣都能找到。
江稚魚小心的把龍鱗殘片取出來,殘片甫一入手,就感覺有股涼絲絲的氣順著手掌鑽進體內。
似一縷清泉,緩緩注入,接著那清泉越來越大,從清泉變作溪水,又從溪水變作大江大河,浪潮洶湧般蜂擁而至。
磅礴浩瀚的涼氣湧入體內,沖刷著她的四肢百骸,浸染了肉身與靈魂。
江稚魚明顯感覺到通體舒坦,靈台清明,五感瞬間變得靈敏無比。彷彿是在無邊夢境,也彷彿靈魂出竅。
她似乎看到了天上星雲變幻,也似乎看到了地上萬物生長。
無數虛幻的神影在碧落深處垂目,穹頂之上,彷彿有神威赫赫。
憧憧模糊的幽魂於九幽泉台徘徊,黃泉之下,十殿閻羅威儀森森。
微風穿過林梢,花香縈繞鼻端,鶴唳於長空,神明撫靈台。
草長蟻行,雲聚雲散,落花希聲,無不在眼底,在鼻端,在耳際,在指尖。
這一刻,她感受到了滄溟九幽,感受到了天地萬物。
過了好一陣,她才從那種玄幻般的境地回過神來。
江稚魚低頭愉悅的盯著龍鱗殘片看,就是這東西賦予了她感知天地的能力。
她小心的收好殘片,珍而重之的重新裝進小匣子,再仔細把小匣子收進荷包裡。
江稚魚再次給昊清老祖磕頭,抬頭的刹那,看到昊清老祖的遺骨從頭頂開始,一點點變成灰燼,沙化一般逐次坍塌,最後散落一地。
江稚魚驚訝的看著這一幕,突然有些淚意,這是老祖有靈,知道心願得償,所以才放心離去。
她雙手並齊高高舉起,再對著那堆灰燼深深拜下。
江稚魚心頭莫名的悵然,緩緩走出墓室大門。
回頭轉身,準備把石門關好,哪知還冇觸碰到石門,就是一陣嘎吱嘎吱的響,大門自動合攏。
江稚魚對著墓室門,再次深深下拜。
轉身時,天光正好,金燦燦的陽光撲打在臉上。林中鳥鳴間關,和風送來鬆柏幽遠清冽的清香。
江稚魚伸展雙臂,迎接陽光與春風。
世道再艱難,人性再醜惡,親情再淡漠,她也不再怨懟,不再畏懼。
墓室這短短時間,恍若新生,先前的不甘、彷徨、怨懟、憤懣,統統不見。
從今後,她將拋卻後宅的雞毛蒜皮,蠅營狗苟,將以拯救萬民黎生為己任,她的命運將和家國社稷息息相關。
她臉上露出微笑來,張開雙臂,揚起頭來,原地轉了幾圈。
她閉上眼睛,深深呼吸著花香、鬆香、野草青氣,感覺陽光穿透身軀,一直照進心底,驅散無邊陰霾。
走出祖塋前的迷陣,回頭瞧一眼,想必燈影還在裡麵找不著路。她就不管了,畜生的幫手,合該讓他受點苦。
順著山路下去,到達山腳時,盧槐序和另一個小廝已經不在了,阿蓮躺在草間,不知死活。
江稚魚忙跑過去,探探阿蓮的鼻息,發現隻是暈過去了,想必是盧槐序那狗賊乾的。
江稚魚搖了搖,把阿蓮叫醒,“冇事了吧,哪不舒服?“
阿蓮猛地坐起來,抓住江稚魚的手,“姑娘,您冇事吧?”
江稚魚笑笑,“有事,有大好事。走,咱們先回去。”
走了幾步,想起砸盧槐序的那塊板磚,回頭把撿起來。
在巫的手裡,一點血,一縷發,都是能要人命的東西。
回到江府,江稚魚囑咐門房,如果明天盧家來人,一定攔著不要讓他們進來。
上輩子盧大太太和盧槐序過來,逼著讓她嫁給盧槐序,還是下人跑去找了五叔公,才把人趕走。
這輩子她連見都不想見他們。
回到房裡,江稚魚迫不及待的開始融合腦子裡的巫術。
畢竟那些隻是文字和圖片,她要一一練習掌握,才能成為自己的東西。
她把筆墨紙硯擺好,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
江稚魚先簡要的把大致接收到的內容列出來,然後思考學習的先後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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