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鬆蟬看著山前薄霧繚繞於山林之中,驀然想起自己夢中那位菩薩,便道:“師太避世多年,實是佛門一傷,子戎有心問道,卻總不得機緣,如今得見師太,卻有一點迷思欲問”
鬆蟬頷首:“王爺但問無妨”
“子戎於睡夢中常見一尊菩薩,身坐蓮台之上,眉目卻不慈愛,時有尖刻之言,卻無點化之語,每逢此夢,常驚出一身惶惶汗意,不知師太何解?”
鬆蟬聞言皺了眉頭:“我佛法相從來慈悲,王爺夢中所見,恐不是真佛”
“哦?那於子戎夢中的,可是邪祟穢物之流?”
鬆蟬搖了搖頭,含笑從院中桃樹上折下一節帶葉兒的嫩枝,又將這節嫩枝在水缸裡拂過一回,沾染幾滴清水。
揚手便對著我額前輕點,葉上水澤落於我靈檯麵中,鬆蟬又道:“以貧尼愚見,許是王爺心魔使然”
“心魔?”
“王爺觀夢中菩薩似誰,王爺的心魔便是誰,世間諸般惡相,皆是種因得果,王爺隻問自己因在何處,便可知這果從何來”
“師太好禪機”
這一番話說完,向熹已經將我倆住的那間小草屋歸置如初,告彆在即,我帶著向熹跟鬆蟬行過一禮,便啟程下山。
鬆蟬的這間山腰小院中,不見佛像,不見蒲團,都說佛門茹素,她卻吃得肉糜,養下家禽,看著實在不是個寶相莊嚴的師太。
然而她一開口,便叫人知道她心中有佛陀,言中有經篆,這便是真境界了。
如此妙人卻孤居群山之間,倒應了那句“山中無彆事,歲月無閒愁”
向熹見我心不在焉便問我怎麼了,我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若日後得閒,我們也可往山裡隱居,如何?”
向熹點點頭:“你說了算”
下山路從來都比上山路好走,山路上人跡罕至,我同向熹聽著穿林而過的風聲便下了山。
行至城中客棧,我聞了聞自己衣袖,滿是金瘡藥的氣味兒,便著客棧小廝燒了水,痛痛快快洗漱了一番。
向熹此番替我善後,做事依舊很妥當,哪怕是拖著我逃往深山,也冇丟了行囊包袱。
此刻包袱中隻剩最後一件長衫,雖也是舊年做下的,可到底是比這窮鄉僻壤的裁衣鋪裡買的好些。
我拿出衣裳換好,正紮腰帶的時候,向熹拿著一疙瘩香料走了進來,見我已經穿戴上了,便問道:“還冇熏香呢”
我看著他笑,心裡很是受用,先前在玉門關的時候,每次換衣之前我都交代他,要用鬆柏香將衣裳熏過一遍,再拿來我穿。
這傻子有些認死理的勁頭,知道我沐浴後要換衣裳,在這個要什麼冇什麼地界兒,也是難為他能尋來這一丸兒香。
我伸手接過他手裡的香丸,擱在鼻尖兒嗅了嗅,一嗅之下發覺竟是顆檀香丸子,不覺奇了.
檀香不是平常香坊能製的,除卻寺廟祭壇禮佛所用,尋常人家少有使的起這金貴東西的,這小子打哪兒弄的呢?
“你哪裡買的香?”
向熹無辜的歪了歪頭
“前頭山底下,有個姻緣廟”
“......”
我捏了捏眉頭:“不告而拿視為偷......”
向熹皺了皺眉:“我告了,那看廟的不給,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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