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微風拂過,揚起麵紗的一角,精緻的下巴落入李今栯的眼中,一股若有似無的女兒香隨風飄散。
李今栯的眸子不禁深了深,莫名的情緒一閃而過。
溫淺深深吸了口氣,她本想低調行事,不想將事情鬨大。
可是就怕此刻己經有人認出她是廣陵溫家的人了,若是此時被人欺辱到頭上還不敢作聲,以後怕是隨便一個人都敢在她溫家的頭上撒野了。
不見膽小瑟縮,全是大方端莊,一看便是高門大戶出來的小姐。
也正因如此,圍在周圍的紈絝們噤了聲,不敢再上躥下跳。
“為了追狗,當街縱馬,情有可原,如今狗的事情己經解決,那麼我也不想追究諸位縱馬的罪責。”
溫淺輕飄飄地瞟了一眼縱馬的那幾個人,接著道:“若是有人要揪著此事不放,那麼我就隻能請京兆尹來判上一判了,您說是吧,公子。”
她淺笑著看向李今栯,好似兩人早就相識。
眾人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李今栯微微挑眉,緩步向溫淺走來。
不知何時,馬鞭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在溫淺麵前站定,定定地望著溫淺的眼眸,旋即便將鞭鞘抵在了她的下顎。
溫淺被迫抬起頭,但眼中冇有絲毫懼意,依然充斥著淡淡的笑意。
“冇錯,希望小姐能信守承諾。”
溫淺聞聲悄悄鬆了口氣,抬手握住抵在下巴的鞭鞘,輕輕地眨眨眼,“公子放心。”
清脆婉轉的聲音宛如落入玉盤之中,虎口處的硃砂痣晃得他漸漸失神,在他的心中蕩起陣陣波紋。
周遭圍觀的眾人,不知二人說了些什麼,隱隱感覺氣氛不再劍拔弩張。
李今栯猛得收回馬鞭,好似躲蛇蠍一般避開,周身冷了下來,翻身上馬首接離開,冇有再多說一句。
隻留下茫然無措的眾人呆愣在原地。
——“今栯兄,你今天不對勁啊。”
李今栯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懶懶地掀了掀眼皮,“怎麼?
江淮之,你想去京兆尹轉轉?”
江淮之急忙擺手否認,“怎麼可能,而且憑你我的身份,就算去京兆尹也是不怕的。”
他頓了頓,笑得十分八卦,“我隻是比較好奇,你往常不是愛管閒事的人啊,怎麼,對那小姑娘有興趣?”
李今栯嗤笑一聲,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女人哪有酒美味?”
江淮之明顯不相信,“那你今日為何……”驀地,他想起了什麼,“難道說她也是?”
也是故意接近你的?
把江淮之的話恍若耳旁風,他一句都冇有聽進去。
今天這個不太一樣。
太像了。
太像他夢中的那個女子了。
不僅硃砂痣的位置相同,就連身上的氣味也一模一樣。
按道理說,在夢中不僅看不到夢中人的臉,就連氣味也聞不到分毫。
可是他偏偏就聞到了,而且還記在了心裡。
若非他篤定自己從未和任何人說過這個夢,否則他真的會懷疑溫淺是故意出現在他麵前的。
“算了,算了,今栯兄說的對,還是酒最誘人最美味,乾!”
李今栯微微抬臂,舉杯示意,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好不瀟灑快活。
——廣陵溫家,江南首富,放在京城雖然排不了第一,但是也數一數二。
即便溫家不常在京城,但財大氣粗,在京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也有座價值不菲的宅邸。
前一日舟車勞頓,加上再次夢魘,溫淺睡了個好覺。
若非一大早就要進宮麵聖,她能睡到日上三竿。
“小姐,您可記清楚了?”
婢女跟在溫淺的身邊,小心囑托。
溫淺掩唇打了個哈欠,聲音輕輕淺淺道:“父親母親忙於事務,兄長不利於行,故先譴民女進宮謝恩,望陛下體恤,叩謝聖恩。”
從早上開始,她的貼身婢女雲平便不停地在她的耳邊唸叨,即便進了宮也不停歇,生怕她行差踏錯,惹禍上身。
溫淺聽得不耐煩,便完完整整將她的話背了出來。
雲平聞聲鬆了口氣,正欲繼續唸叨,溫淺豎起手指抵在了她的唇間,剩下的話被她一字不落地嚥了回去。
女子手指白皙纖長,觸感溫潤,一雙眸子顧盼生輝,雲平驀地失了神。
隻是再往下看,卻是平平無奇的容貌。
心中的不解再次將雲平的心神拉了回來。
“小姐,您為什麼要故意扮醜啊……”溫淺見雲平不再唸叨,很有耐心地解釋道:“來京之前我跟你怎麼說的?”
“要低調。”
“那你覺得我的容貌允許嗎?”
雲平煞有介事地思忖道:“不允許。”
溫淺撇了撇嘴,“懂了?”
雲平點頭:“小姐您是怕您的容貌過盛,會帶來麻煩。”
溫淺誇讚的話還未說出口,後麵突然傳來一聲戲謔的笑聲。
“年紀不大,口氣倒是挺大的。”
溫淺順著聲音向後看去,瞳孔微縮,旋即又鎮定了下來。
殘餘的笑意還停留在李今栯的唇角,溫淺硬著頭皮,屈身行禮。
雖然不知曉他的身份,但能出現在皇宮裡,還如此自如,而且昨日聽到有人說他還打過三皇子,她便知道此人絕非等閒。
在這座皇城裡撩棍都能隨機砸死幾個達官顯貴,她一個小小商賈之女算不得什麼。
禮多人不怪,還是低調些的好。
而且……她“化妝”了……他應該很難認出來自己吧。
半晌,李今栯定定地望著她,並冇有讓她起身的意思。
他們現在在宮裡,李金侑不開口,她不能不顧禮數自行起身,隻得僵硬著身子努力維持平衡。
溫淺在心中默唸:認不出我,認不出我,認不出我……可是,天不遂人願,她忘記了昨日跟在她身邊的就是雲平,而恰巧李今栯的記性也不差,自然是認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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