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初秋的清晨己經有一些寒意。
或許是一夜未眠,惠蓮己早早起來,準備收拾收拾東西,趁早趕路。
“娘,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這幾個白麪饅頭帶著路上吃吧。”
水生說道。
“不要帶了,你們留著家裡吃吧,我們出去討飯,能討的到,不會缺吃的喝的。”
惠蓮道。
“也罷,我們早點趕路吧,趕緊把河下叫起來,他歲數小,身子弱,讓他拖一根棍子,牽著我。”
外來娘道。
太陽出來了,溫暖了寂寞,白雲悠悠,可這苦寒的日子纔開始,就是為了省點口糧,一家人又不得不分開。
這個男人,蘇外來,他的孃親,他的妻子,他的小兒子。
正式開始了他們討飯的生涯,雖然他們約定,等到江水豐滿時,他們便歸來。
可是這一彆,便不知何時再見。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這個男人不禁潸然淚下。
“咳咳...”又一陣急促的咳嗽。
這個男人虛弱地躺在病榻上。
由於積勞成疾,這個男人腿腳己經萎縮,咳嗽伴隨始終。
由於患病,他己經典當了宅子,而如今又遇連年大旱,經營的渡船卻無人無貨可渡。
可謂雪上加霜,隻能寄住在纖板行,如今為了省些口糧,也隻能讓妻兒寡母出去討飯。
“蘇老闆,你想好了嗎?”
陳幫主道。
這陳幫主是纖板行的老闆,也是本地貨運行的幫主。
當地勢力不可謂不大,上通政府官員,下通地痞流氓,他全部吃的下。
“陳幫主,再寬限幾天吧,我家妻兒老小己經出去討飯了,如有餘糧,我必須先來還與你。”
蘇外來道。
蘇父在一旁不語。
“蘇老闆,我是看在我們多年交情的份上,才肯吃下你這渡船。
如今這大旱之年,你這渡船是不好出手的,更彆談價錢了。
再說了,快年底了,你這明年的官船稅恐怕是少不掉二兩銀子吧。”
陳幫主道。
“咳咳...”你這不是乘人之危嗎?
說著便咳出一口血痰。
“爹,你這是...”水生慌忙地哭起來。
“哎,我苦命的兒呀。”
蘇古聖狠狠地低下頭。
道:“陳幫主,我答應你,把渡船賤賣與你。
我這鐵木打製的渡船,渡人渡貨在黑石渡是無人能比的,花了近二十兩銀子,也不過用了二年,現在至少你要給十兩。”
“八兩。”
陳幫主道。
“你就可憐可憐老朽吧,我能把渡船多換些錢,在找個郎中給我兒瞧瞧病。”
“那好吧,十兩就十兩,但是你們要把茶飯錢付了,如果要接著寄住我纖板行,必須預付茶飯錢。
否則,不送。”
陳幫主道。
這是契約,來按個手印。
今收到船主蘇古聖典船,約定十兩紋銀買入,除去蘇古聖一家茶飯錢三兩,尚需付七兩紋銀。
三日內付清,渡船日後歸大昌纖板行所有。
蘇古聖按下的神聖的手印,意味著他從事的大半輩子的渡船將易於他人。
想到這裡這位耄耋之年的老人閃出了晶瑩的淚花。
基於此,他深深的看了陳幫主。
“能不能快點把銀子付我,我兒還等著瞧病呢。”
蘇古聖無奈的說道。
“咳...咳”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又是一口血痰。
“蘇老闆,你儘管放心,你儘管去請郎中,我這就叫夥計去錢莊取錢。”
陳幫主道。
“水生,你爹這身子骨己經不能折騰了,你速去鎮裡,把李郎中請來,給你爹瞧瞧病。
他要是問你要錢,你就說看完病一起結清。”
其實,外來的病花了不少錢,宅子典了,也冇有看出個所以然。
後來找到李郎中,看的有些療效,可是因為缺錢,就這樣硬生生的挺了下來,外來就這樣扛著。
如今他每況愈下,隻能激烈的咳嗽,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彷彿一口氣上不來,就要氣絕身亡的樣子。
“爺爺,郎中請來了,爹有救了。”
水生激動的說道。
蘇古聖也激烈的走來,快快。
李郎中踏著飛步而來,急忙說道:“趕緊把這藥丸服下。”
“這是什麼?”
蘇古聖問道。
“環球定氣丹。”
李郎中道。
隻見外來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往外掉,大口大口的喘氣。
李郎中替野鎮把了把脈。
眉頭緊一鎖。
“李先生,我兒病況如何?”
蘇古聖道。
李郎中搖了搖頭。
“晚了,晚了。”
蘇古聖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水生也眼眶紅潤。
整個屋子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蘇老闆,我給你送錢過來了”。
屋外的夥計喊道。
蘇老闆,實在抱歉,我怕瞧不好你兒子的病。
他現在己經昏迷了,你們還是為他早準備後事吧。
人生的悲劇,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或許就要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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