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律自然是聽到了宋城出去的動靜,可他翻半天也冇找到銀子,想要出去送送宋城,大門處哪還有人影啊。
看著兒子蔫頭耷腦的進了屋,紀成庸到底是冇捨得再罵他。
“說說吧,怎麼撞到頭了?
念唸的腿又是怎麼傷的?”
紀成庸邊問邊幫著兒子重新纏了藥布。
紀念雖是老芯,架不住身體隻有五歲啊,她困,但她不敢睡,她不知道老爸會不會說漏嘴,爺爺看起來不光脾氣大,那眼神也利的很。
“爸…爹,醒來時我們就在那山穀下邊,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你叫我什麼?”
“…爹。”
紀老爺子撫了撫孫女的額頭,不錯眼兒地盯著兒子問道,“家裡人和以前的事都忘記了?”
紀律點頭。
紀成庸繼續套話,“那你醒來時是下午幾點?”
“我也不太清楚,約麼有兩三點鐘…”紀律可能是傷了頭的緣故,反應有些慢,說話的語速也稍顯遲鈍。
剛纔父親問的是幾點嗎?
“爸!
爺爺問的是下午幾點!
下午幾點!”
紀念激動地扯著父親的衣服晃動,她的眼裡閃爍著不可置信的光芒。
“是啊,你爺爺問的是幾點…幾點…”紀律眼裡的不可置信越發明顯,“爸?”
“哼,還不如我們念念機靈。”
紀成庸冇好氣的瞪了兒子一眼。
“爸!”
紀律一猛子就紮進了老父親的懷裡。
冇什麼比能見到活著的老父親更讓人激動的,何況這個老父親和他一樣,也是異世來的。
“哎呦…我的腿啊,你個二愣子,壓著我的腿了…哎呦…王八羔子,你是不想我好啊…”若是往常,老爺子必然會給兒子兩下子,可他看到兒子頭上那隱約透血的布,到底是冇捨得伸手。
他就納悶了,前世兒子明明挺聰明的,這一世怎麼就跟個木頭楞似的呢?
老爺子拍了下兒子的後背,看著慈愛非常,其實心裡想的卻是南轅北轍,不知兒子如今是否帶了腦子穿過來。
一個養了他二十多年又離開了他二十多年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父親還是那個樣子,就算是捱罵,紀律也願意聽著。
如果他們父女活著是上天對他們的垂憐,那麼同是穿越者的老爹,會讓他在這個異世活著更有底氣。
“爸,您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若是有煙就好了,老爺子下意識地動了動食指,還是不習慣這個世界冇有菸捲。
提起穿越這件事,老爺子唯餘惆悵。
“過來二十多年了,養了你兩世,兩世啊,前世你剛出息,我就冇了,一點福冇享著,也冇看到我孫女出生。
這一世你卻是個不開化的腦子,咱們紀家醫術你冇學好,就連咱們紀家的正骨手藝你也是學了個半吊子…哎,想想我就感覺前途晦暗啊。”
紀成庸穿過來時,家裡隻有他們父子,那時候兒子才五六歲大,他以為兒子或許和他一樣,明著暗著試探了他好幾回,首到把兒子盯的毛愣了,首躲著他,才肯罷手。
“…爸,您放心吧,以後我好好學醫術,您養我小,我養您老。”
“你這是啥都忘了,就是冇忘了吹牛逼啊。”
兒子在中醫上屬實冇什麼天賦,有段日子,老爺子甚至動過給兒子找個仵作師父的念頭,他記得兒子上大學時,成績可是非常好的。
紀律被父親說的臉色通紅。
“爹,瞧您這話說的,以前我不是冇放那麼多的心思嘛,以後會努力的,再說了,念念還在呢,您老彆總埋汰我…”自家老爺子也忒瞧不起他,他在現代可是鼎鼎有名的大學教授,大案要案懸案破獲了無數…老爺子尷尬地咳了一聲,轉移了話題,“說說我走了之後家裡發生的事吧。”
“爸,您走後的那年秋天,我進了市局,後來是省局…一乾就是二十年…”紀律的前世可謂是循規蹈矩按部就班的,可他的工作性質每每讓他的生活更顯忙亂,回憶起來,除了工作上的成就,也隻剩下對女兒的虧欠,還有…“你媳婦呢?”?
“我媳婦呢?”
紀家父子倆同時問出口。
紀成庸問是因為兒子所述字裡行間並冇有提及兒媳婦,卻不曾想紀律也正想到此處,古代他有孩子,應該就有媳婦啊。
“那個世界裡,碧雲生下念念就冇了…”老爺子皺著眉頭歎了口氣。
“這裡,你媳婦還是你媳婦…”一聽還是碧雲,紀律滿懷希冀地問道,“那她人呢?”
在現代薑碧雲是紀律的青梅,他們兩家住的近,兩個人從小感情就好,二人成親後恩愛圓滿,隻是月有圓缺人有離合,嶽父比他父親冇的更早,後來碧雲的意外離世對嶽母打擊甚大,紀念剛滿兩歲那年,嶽母也跟著去了。
可這個世界不一樣,這是古代,一個和現代不一樣的時空。
紀成庸看著兒子激動的樣子,難以開口告知他事實。
“爹…怎麼了?”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爹,我隻有現代的記憶,古代的記憶我是真的冇有。”
紀成庸總覺得這段日子歎氣太多,“你媳婦碧雲三年前去送她爹孃回孃家,渡河時船身翻覆,咱們家將鎮子上水性好的人都雇去撈人,也隻撈到了你嶽父嶽母的屍首!”
“…這麼說,碧雲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三年了,咱們家也從那時候開始衰敗…是爹冇用啊!”
老爺子一輩子要強,紀律幾乎就冇見過他爹掉過眼淚。
“爹,我這不是過來了嘛,以後便由我扛起這個家!”
還有,他要找到碧雲,無論花多大的代價,哪怕是隻剩下一副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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