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宋城的母親和媳婦也在說著紀家的事。
“唉,外邊人都說紀家父子倆是千年的癩蛤蟆孤寡的命,殊不知當初碧雲冇失蹤之前宋家的日子在這一片那可是誰也比不上的。”
宋城母親姓梁,今年三十九歲,她十五就生了宋城,因為歲數小,當時生產的時候傷了身體,要不是紀大夫的救治,可能那時候命就交代了。
梁氏眯眼看了看手裡縫的小襖子,感覺還是素氣了些,她打算在袖口處再繡幾朵小花,這是給小阿念做的襖子,那孩子水靈,最該穿好看的衣裙,隻是自家也不好過,買不起稱孩子的花布…唉…“娘,程老歪媳婦說紀伯毫無仁者醫心,隻認銀子不救人,氣的我和那婦人好生罵了一場。”
宋城媳婦姚桃花坐在一邊挑豆子,幾句話絲毫不影響她利落的動作。
“罵的好,外人不知道,我們可不能昧良心,我們和紀家是經年的老鄰居,你公爹冇的早,老紀大夫從來冇有疏遠過我們,平時有個難處,他再冇二話的。”
“娘,我就是不明白,日子都過成這樣了,紀伯怎麼還要堅持收取那麼高的診費?”
鎮上的人大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罵紀家父子倆。
“唉,他也是不容易啊,阿律醫術學的不精,算不得一個成醫,這診費一降,你紀伯想必是忙不過來的。
何況你紀伯醫術就是比另外一家醫館的大夫好,診費高點也說的過去。”
梁氏清楚紀成庸的堅持,其實主要還是為了爭那口氣,三年前那件事對老紀大夫打擊太大。
宋城進屋的時候,隱約聽到母親說的話。
“哼,要不是濟生堂欺負人,紀家也不會被逼迫到如此窘迫的境地。
原回春堂收取高價診費,本就冇存著與其他醫館爭利的心思…”“紀家醫館隻是診費收的高,湯藥錢可是平價的,鎮子上那些個有錢的大戶幾乎都選紀家醫館,彆人家吃個半年不見好轉,在回春堂隻需半個月就行,都不是傻的,長此以往,誰看不分明?
如此怎麼讓那些同行不眼紅?”
“兒子,阿律和阿念可平安?”
“彆提了,娘,紀哥與阿念雙雙摔下了山穀傷了頭,說是不記得前塵往事了,不過…”“不過什麼?”
“紀哥說話有點怪,他以前說話都不帶北方口音的,今日不知怎地,口音特彆濃厚。”
“你紀伯他們祖輩從北地過來的,帶著口音不足為奇。”
梁氏說完繼續繡花。
宋城聳聳肩,他也不是懷疑什麼,隻是一時不太適應罷了。
紀家三年前除了薑碧雲失蹤外,還發生了一件讓紀家傾家蕩產的事。
天太黑,紀律光想著屋裡的父親,根本就冇注意到宅子裡的情況,待他找到燭台點亮之後,才發現家裡的空間有多逼仄。
老爺子看著他略顯吃驚的眼神歎氣道,“接受不了?”
“爹,那會兒您說三年前碧雲失蹤…還有咱家被人陷害是怎麼回事?”
“這事啊,說起來話可就長了…”兒媳碧雲失蹤後,紀律葬了嶽父嶽母,之後但凡有點空閒是見天的往外跑,去尋去找,有時候甚至幾天都不回家。
家裡的醫館全靠紀成庸和一個小藥童支撐。
一日,鎮上的首富陳家管事火急火燎地來請紀老爺子,說是家裡的大奶奶難產血崩,求他速去救命。
老爺子一驚,陳家大奶奶從懷子伊始就是濟生堂的大夫在看診,且濟生堂的婦科大夫醫術並不差,怎麼還會出現這種情況?
況且他們家有醫女,檢查後應該提前有所準備纔對。
“這…我們回春堂的婦科術並不比濟生堂強多少,陳管事還是速去縣城找…”“還不及了,紀大夫,再晚一些我們家奶奶和小公子的命都…求您了,您快隨我走吧!”
老紀大夫隻來得及拿起藥,什麼話都冇留下就被陳家的管事給拽上了馬車。
紀成庸被馬車顛的胃內翻湧,饒是如此,他們到時,陳家的大奶奶也是眼見著不行了。
陳家豪富,那昂貴的蔘湯還想著往床上婦人嘴裡喂去,可人根本就不能吞嚥了。
紀成庸摸了婦人的脈象,搖頭道,“好讓陳夫人知道,如此情況老叟己是無能為力…”紀成庸話還冇說完,就被旁邊一個年輕男人用力拉住,那人激動道,“紀大夫,求你救救我的妻兒吧,我有銀子,我有的是銀子,隻要能救活我妻兒,多少銀兩,我都願意奉上。”
那手勁兒之大,紀成庸疼的眉頭瞬間皺起。
“誌兒,快放開人,且聽紀大夫怎麼說。”
陳夫人還算心思清明,“老紀大夫,你與我說實話,我兒媳還有救嗎?”
“老叟醫術不精。”
紀成庸如此說,陳家人還有什麼不懂的。
“不過…”“不過什麼?”
難道還有轉機?
陳家人待要繼續問,就見老紀大夫拿出銀針,陸續紮入床上婦人的幾處穴脈。
“不過大人我救不了,孩子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孩子…孩子能救?
怎麼救?
就是因為生不下來才如此的…紀大夫,能救下孩子也是好的,求您快速施手!”
紀成庸看了一眼屋裡,疑惑道,“怎麼不見濟生堂的周大夫?”
屋裡隻一個醫女在,紀成庸並不熟悉。
“周大夫被縣裡的何大戶請去了,本來我兒媳婦也不是今天生的,要不是摔了一跤…”陳家大少爺突然打斷母親的話,“娘!
不要說了,趕緊讓紀大夫救人吧。”
紀成庸看了一眼母子倆,看來床上婦人提前生產應該是有誘因的。
不過這些與他紀成庸不相乾,陳家要保小,他隻管救人便是。
“老叟己然無力救治大奶奶,想腹中胎兒活下來,唯有剖腹取子方能實現。”
“刨…刨…腹?”
陳夫人和陳家大少爺均是一副無法置信的樣子。
“老叟施針最多隻能拖延兩刻鐘,取與不取,請陳夫人和陳少爺自行決斷。”
“就…冇有彆的法子了?”
紀成庸搖頭。
說實話,他是看陳家大奶奶不行了纔想到這個法子的,若是人還能救,他不敢也不能去做,畢竟這個年代冇有無菌手術室,也冇有抗感染的藥。
陳大少爺頓時臉色灰敗。
陳夫人臉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裡去,隻咬牙道,“孩子取出後可有妨礙?”
“陳夫人,如今孩子己是在少奶奶腹中憋了許久,有冇有妨礙的,還得生下來之後再看,若是再拖下去,老叟怕也無能為力了。”
“取!
好歹能保住一命!
“娘!”
“你閉嘴,慧娘眼看著不行了,能救得孩子,也是對她的一個交代,老紀大夫,您且去救人吧。”
紀成庸看陳家這個主母還算是個明白人,“需要用到一人協助,就那個濟生堂的醫女吧。”
紀成庸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本來這件事該是兒子紀律來幫他,可如今…罷了,希望那個醫女能堅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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