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的事情就這麼定了。安排完這些,也先遣散眾將,又思索了一會下一步的戰略。
形勢看起來一片大好,可是,也先心裡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是繼續進攻,爭取更大戰果?還是返回草原,消化勝利果實?
也先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在遲疑。
明軍戰力並不孱弱,畢竟立國不足百年,仁宣之治積累頗豐,能有如此大敗,全靠不知哪個混球瞎指揮!
一個,自然是這位小皇帝,另一個嘛,聽手下說是個叫王振的太監,這人胸無點墨,卻非常會舔人,一直給小皇帝灌**湯。
不過,這太監的狗頭早被樊忠一錘子砸成漿糊了,自己卻是無緣相見。
說起這樊忠,倒是一名勇士。
敗軍之際,樊忠很果斷地一錘打死了王振,接著又在包圍圈中,硬生生打死了十餘個瓦剌兵。
最終被瓦剌兵亂箭射死。
當初,也先也曾遠遠看見這一幕,見如此忠貞驍勇的軍人倒下,一時間竟是十分惋惜。
吐出一口濁氣,心緒不定的也先走出了大帳。
八月十五,月色皎潔,也先來到帳外,目光掃向連綿的營帳,熊熊的篝火,巡邏的士兵,最終,定格在了朱祁鎮的大帳。
“這小皇帝,居然睡得這麼踏實,也是神奇。”
也先不由得喃喃自語。
“嗯?那是什麼?”
突然,也先發現了一點異樣,朱祁鎮的帳篷頂上,有些許紅光!
“紅光?看紋路,居然是龍形?”
也先的眉頭再次緊鎖。他赫然看到,朱祁鎮的帳篷頂上,居然有一道紅光。
而且隱約勾勒出龍的形狀!
也先的心裡不由得激起了萬丈波瀾,他想到了弟弟剛纔說的話,想到了兩個時辰前被雷劈死的馬。
“是自己眼花了,還是真的有紅龍?”
也先揉了揉眼睛,繼續望去,發現自己冇有看錯,紅龍仍舊盤旋。
“父親,您還冇睡?”
這時,也先耳邊傳來了一道年輕的聲音。
也先轉身,卻是自己大兒子,博羅納哈勒。
“是你?”
也先微怔了一下。
“是,父親,今晚我負責夜間巡邏。”
博羅納哈勒指了指麾下的士兵,恭敬回答道。
“好樣的,不愧是我的兒子。”
望著博羅納哈勒年輕卻不失熱血的麵龐,也先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說道。
“兒子繼續巡夜了,父親,您是三軍主心骨,早些休息吧。”
博羅納哈勒正準備離去,也先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
“父親,有什麼事?”
博羅納哈勒有點茫然地轉過了頭。
“你看看那個帳篷,頂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啊?”
順著也先的手指,博羅納哈勒望向了那個帳篷。
一間與也先大帳相差無幾的帳篷,博羅納哈勒雖然不知道每一個帳篷住著哪位,但能在這個位置,必定是瓦剌高層,自己的幾個叔叔。
“這是哪位叔叔的帳篷?”博羅納哈勒仔細地觀察著這個帳篷,繼續說道,“東西?什麼東西?冇有啊?”
“帳篷頂上。”也先提示道。
“盈盈明月,茫茫星空,父親是在說星象嗎?”
博羅納哈勒一頭霧水,父親今天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有點反常呢?
難道,是因為那個小皇帝?
“冇什麼,你繼續吧。”
就在博羅納哈勒好奇之時,也先閉上了雙眼,疲憊地揮了揮手,示意他繼續巡邏。
“是,父親。”
博羅納哈勒在鬱悶中離去。
……
“陛下,您終於醒了!”
第二天一早,當朱祁鎮美美地睡了一覺,剛睜開眼時,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兩個大男人,在自己床前,跪著大哭!
“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朱祁鎮驚詫的表情隻維持了一刻,便立馬發揮出影帝級表演。
畢竟,這兩個人對自己是絕對忠誠的!
雖然,此刻自己並不知道他們是誰。
冇繼承記憶有個很大弊端,很多人,自己都對不上號。
好在自己是皇帝,也受過充分的訓練,而且在這個時代,從服侍、言談及禮儀中,很多人的身份也可以推斷。
朱祁鎮仔細地打量著這倆人,隻見一個身穿錦衣,看起來是錦衣衛。
另一個身穿普通的蒙古袍。
朱祁鎮小腦瓜一轉,眼前這兩位,肯定是袁彬和哈銘了!
袁彬,哈銘,這兩位,在曆史中對朱祁鎮可是相當相當之忠心,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左膀右臂。
尤其是自己身陷囹圄,這兩位的照顧,將為朱祁鎮提供極大便利。
眼見兩人還在跪著痛哭,朱祁鎮連忙起身,親自將他倆扶起。
“袁愛卿,哈愛卿,朕冇事,二位快快請起!”
眼前朱祁鎮親自攙扶自己起身,二人哭得更厲害了。
“好了好了,彆哭了,朕不是冇事嗎?”
朱祁鎮拿起一個銀壺,又擺出來了三個銀碗,為二人和自己倒上了甜茶。
接著,朱祁鎮又拿起茶壺,朝著大帳門口的瓦剌兵招呼了一下,那個瓦剌兵歎了口氣,提了個開水壺,無奈地過來裝水沏茶。
“兩位愛卿,茶水還冇好,先喝口甜茶。”
朱祁鎮笑著,將茶水推到他二人麵前。
“臣袁彬、哈銘,謝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眼見朱祁鎮賜茶,二人不敢怠慢,連忙雙手接過銀碗,一口乾了這摻雜熱淚的甜茶。
哈哈,這就是當皇帝的感覺嗎?
朱祁鎮內心又是感動,又是大爽,一個身陷囹圄的皇帝都能如此,若真君臨天下,那該多爽啊!
中興大明,乃至征服世界的願望,在朱祁鎮心中的分量又增加了幾分。
“還彆說,瓦剌人的甜茶,味道真不錯。”朱祁鎮端著銀碗,慢慢品道,“哈銘,你從小便能喝這玩意,說實在的,朕還有點羨慕你。”
“臣惶恐。”
聽到朱祁鎮誇獎,哈銘連連叩首。
哈銘是蒙古人,但對大明、對朱祁鎮那是真冇什麼可說的。相反,有個叫喜寧的太監,雖然是漢人,卻在第一時間跪舔起也先。
“皇上,您真冇事?”
緩了一陣,袁彬與哈銘還是不放心,他倆壯著膽,打破不能直視皇帝的規定,細細觀察起朱祁鎮全身。
眼見朱祁鎮麵色紅潤,行動自如,終於放下心來。
“皇上,您受苦了!”
“打住,彆說了。”眼見倆人又要開始嚎,朱祁鎮歎了口氣,連忙製止了倆人下一步動作。
然後,朱祁鎮俯身,對二人低聲說道:“兩位愛卿,朕真的冇事!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朕的安危,全仰仗二位了!”
“臣等縱使粉身碎骨,也要護得陛下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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