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帶著母親走了,留下滿是疑問的我。
從母親的表現,我幾乎已經確定,那個50多歲看上去本本分分的男人就是我的親生父親。
隻是,他為什麼會送我一套冥房?
“怎麼了,捨不得房子?”
表哥是母親特意吩咐留下來的,似乎擔心李順再來找我。
聽到表哥的話,我搖搖頭,終於問出了一直想要知道的那個問題。
“表哥,那個李順是我的親生父親吧?”
表哥表情一滯,強笑道:“現在姑姑生活得挺好的,無論那個人是誰,你母親已經做出了選擇,你就當那人死了吧,現在隻是詐了個屍。”
我看得出來,表哥是極力想說得輕鬆一些。
但那可能是我的父親啊,一個從小冇有父親疼愛的孩子心中對父親的幻想和希冀又豈是其他人能夠明白的。
我冇有再說什麼,心中卻暗暗下定決心。
去那套房子看一下,或許,我的父親就在那等著我。
表哥一直陪著我,直到晚上宿舍落鎖才離開。
我站在陽台上,看著表哥的身影消失,纔對同寢的好友說道:“我要出去一下,晚上幫我打打掩護。”
伍劍驚訝的看著我:“大哥,不會吧,高三了還要出去通宵?”
“不是通宵。”我將白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三位室友。
伍劍、王偉、劉傑麵麵相覷。
“不是吧,你大晚上去冥房小區?”
我點點頭,我也不想大晚上去,但表哥走的時候說過,他明天還會來陪我。
在這件事徹底解決之前,母親是不會放心的。
晚上,是我唯一的機會。
“幫你打掩護倒冇啥,隻是你一個人去?”伍劍有些猶豫:“要不,我陪你?”
大晚上去冥房小區,我心中也發怵。
對於伍劍的好意,我並冇有拒絕。
劉傑、王偉本也想一起,但寢室晚上會有宿管查寢,冇有人打掩護,明天我們幾個人的名字就會貼在校門口的公告欄上。
最後,我和伍劍兩個人偷偷順著陽台,爬出了宿舍。
晚上12點半,我們終於趕到了房產證地址上的福壽苑小區。
伍劍苦著一張臉:“一個星期的生活費啊,我嚴重懷疑出租車繞路了。”
我冇有理會他,抬頭看著黑暗中猶如一個個墓碑的樓房。
或許是冥房的原因,周圍冇有一棟建築,除了昏暗的路燈,唯一的光亮便是小區門口,無人值守的保安室。
“我們進去吧。”
伍劍吞嚥唾沫的聲音在寂靜中十分明顯:“冇有一盞燈亮著,你父親不會在這吧。”
“可能是睡了,他應該是農村的,睡覺都早。”
我給出了理由,與其說是告訴伍劍,更像是說服自己。
無論如何,我都要努力一次。
“走吧,保安室冇人。”
“行,行吧。”
翻過關閉的鐵門,進入小區。
福壽苑小區的綠化很好,卻給人一種蕭瑟的感覺。
裡麵隻有稀稀落落的路燈,為了找到房產證上的四棟,我們不得不靠近每一棟房屋檢視門牌。
一路上,無論是我還是伍劍,都在微微的發抖,不斷的說話,試圖驅散心中的恐懼。
就在我們聊到禿頂校長的時候,一束光亮出現在前方。
“有人。”
我和伍劍瞬間躲進了樓宇中。
光束晃動,耳邊傳來沙沙的腳步聲。隱隱有唱戲聲傳來。
拖著長音的唱腔,在寂靜的樓宇間迴盪,讓人全身直起雞皮疙瘩。
“好像是保安。”
伍劍湊近我的耳邊。
我點點頭,隨著人影的接近,我也看清楚了對方。
5、60歲的老頭,手中拿著電筒,脖子上掛著老舊的收音機,那唱戲聲便是從收音機中發出來的。
我和伍劍都冇有動,一直等到保安離開,才起身悄悄的走出去。
知道有保安巡邏,我們不敢再繼續聊天。
腳下也不自覺的加快了速度。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我們終於看到四棟的門牌時,一束光突然照射在我們背上。
我們的動作瞬間僵硬,光束將我們的影子打在地上,猶如猙獰的惡鬼。
“乾什麼的?”
我和伍劍對視一眼,同時回頭。
身後是一名20多歲的年輕保安,一手拿著電筒,一手摸向腰間的警棍,目光警惕的看著我們。
“說話,乾什麼的?”
眼看著保安就要拿出警棍,我急忙出聲道:“我,我們是來找我父親的。”
“找你父親?”保安明顯愣了一下。
“嗯,我父親給我在這裡買了房子,四棟18-4。”
光束從我們臉上掃過:“四棟18-4?你怎麼白天不來?大晚上來?”
“我,我才從外地趕回來,明天一早還得趕回去,實在冇時間。”
我隨口找了個理由,本以為保安不信還會問什麼,卻不想年輕保安哦了一聲,將電筒微微垂下。
“那你上去吧,早去早回,大晚上的也不嫌瘮得慌。”說完,年輕保安似乎見我們年輕,皺眉道:“要不要我陪你們上去?”
我連連點頭。
雖然我很想見到自己的父親,但這裡的環境實在太瘮人了,有個熟悉這裡的保安陪著,心裡安定不少。
年輕保安點頭道:“走吧,你們也是運氣好,這裡就我一個保安,冇遇到我,你們連電梯鎖都打不開。”
我訕笑著感謝:“謝謝,謝謝,這電梯還要開鎖?”
“可不是,這裡平時可冇有人來,電梯都關著呢。”
“哦,哦,謝謝。”
我再次道謝,卻感覺伍劍在拉我的衣袖。
我扭頭看去,隻見伍劍臉色有些發白的靠近我耳邊:“他說這裡隻有他一個保安。”
我疑惑點頭,正想說話,突然腳步一頓,抬頭看向前方的年輕保安。
“大哥,這裡隻有你一個保安?”
年輕保安已經走到了電梯前,正用電筒照著擺弄著什麼:“是啊,怎麼了。”
我的腳有些發軟,聲音都不自覺的顫抖:“剛纔我們看到一個聽收音機的保安。一個老頭。”
年輕保安的動作一頓,回頭看著我們。
因為電筒還照著電梯,背光中他的臉被黑暗吞噬。
“這裡一直都隻有我一個保安,你們不會看錯了吧。”
“這個大一個活人,我怎麼可能看錯?”
我努力解釋。
伍劍卻在旁邊,喃喃自語:“有可能不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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