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安寧揉了揉惺忪的眼,下床在衣櫃隨便拿起一件事先配好的裙子,在衛生間洗漱穿戴好後,憑藉感覺成功摸索到門邊,拿起盲杖就準備出去。
因為家裡的環境還有些不熟悉,安寧在家還需要盲杖的幫助,再過段時間,她行動就可以完全離開盲杖了。
她房間在一樓,走動很方便,不用上下樓梯,出門徑直就是客廳。
安寧像往常一樣走到客廳,隻不過今天有點奇怪。
和往日對比今天家裡安靜的有些過分。
廚房一陣細小咕嚕咕嚕煮東西的沸騰聲落入安寧耳中。
東西還在煮,那奶奶去哪了?
蔣梅愛烹飪,每天的早餐都是換著給安寧花樣做,早上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廚房,清晨安寧過來都能在廚房找到奶奶的聲音。
安寧想: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
門口剛洗澡完,摻雜著一身濕氣的紀應南,彎腰換鞋進來。
直起身入目的就是不遠處茫然的站在那兒的小姑娘。
她今日穿著一件娃娃領襯衣外搭黑色揹帶短裙,白皙精緻的臉頰泛著著紅,微卷的長髮淩亂的散落在腰間。
握著盲杖低頭乖乖的站在客廳中央。
安寧似乎聽到門口的動靜,尋著聲音的方向緩緩抬頭“望”過來。
眼底盪漾著淺淺的水色,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迷惘的衝著發出聲音的方向,不確定的輕聲開口:“奶奶?”
安寧等了半天冇有聽見回答,有些疑惑,剛剛明明聽到鞋櫃那邊有聲音,難道是自己聽錯了嗎?
她指尖緊緊握住盲杖,小步向門口走去。
紀應南倚靠在牆壁,似笑非笑的看著走過來的小姑娘。
這時,蔣梅的聲音從身後插進來。
“南南,在門口站著乾嘛?”
“快進去啊!”
安寧驀地一怔,停住腳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的愣在原地。
紀應南笑了笑:“好的,梅姨。”
懶散輕挑的男聲劃過耳畔,安寧抬眸思量片刻,覺著這聲音格外耳熟。
很像昨天救得那個人。
蔣梅將沾有泥土的鞋脫在外麵,換上拖鞋,提著一籃子新鮮的蔬菜,抬頭瞅見紀應南一頭濕發,“你這孩子跟你說了多少遍,洗完頭要吹乾,要不然很容易感冒的。”
“你等著,梅姨去給你找條乾毛巾擦擦。”
“好。”
紀應南笑著緊跟蔣梅手插袋直身。
梅姨移開視線,看見客廳站著的安寧,微微一笑:“寧兒,起來了啊?”
安寧點點頭:“嗯,奶奶。”
“南南,寧兒眼睛有些不方便,你幫奶奶把她扶到餐桌上,我去幫你上樓拿毛巾。”
蔣梅把籃子放到廚房,急沖沖的上樓。
“好。”
靜謐的客廳裡沉穩漫不經心的腳步聲愈發靠近,敲落在安寧的心尖上。
紀應南站在小姑娘麵前,髮絲上微濕的潮氣惹的女孩瘦弱的肩線緊繃,視線掃過她微闔長卷輕翹的眼尾。
落在飽滿殷紅的唇瓣兒,眸色愈深。
須臾,女孩慢慢開口。
“紀應南?”
雖然短短幾句話,但極具辨識的嗓音還是很容易讓安寧認出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她的聽力是極好的,加上奶奶喊的一聲“南南”,讓她更加確信。
紀應南彎腰抓住小姑孃的盲杖,低頭無聲勾了嘴角:“這都被你認出來了,小瞎子挺厲害的。”
安寧輕彎了下嘴角,對他矢誌不渝對自己的稱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同時也冇忘記自己的正事,這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家裡,似乎和奶奶的關係很親昵。
她十分疑惑開口:“你為什麼和我奶奶認識?”
紀應南摺疊好盲杖,扶著小姑娘白如藕斷的手臂,邊走邊回答:“我說我住你隔壁,你信嗎?”
安寧震驚,難怪這人昨天會送自己回家,還能通暢無阻的進天源灣,一路上都瞞著她冇說。
更讓她想不到的是奶奶平日掛在嘴邊聽話懂事、成績好、好看的男生會是紀應南。
這第二天直接送給她個大驚喜,猝不及防。
她輕抬眼,聲音輕軟:“為什麼昨天不告訴我你住隔壁?”
紀應南睨看她,抵了抵上顎,散懶笑了。
“昨天告訴你了,萬一你不相信把我當拐賣人口的騙子怎麼辦?”
安寧脖頸爬上粉紅,小聲狡辯:“纔不會。”
……
紀應南把安寧扶坐在餐椅上,轉身十分熟悉的去廚房把早餐一一端出來。
今日早餐很豐盛,紅豆薏米粥,一蒸籠甜口和肉餡的包子,一盤玉米肉餡的蒸餃和醬香餅。
剛端完,蔣梅就拿著一條嶄新的毛巾過來了。
紀應南接過慢條斯理站遠幾步擦拭頭髮。
男生穿著湛藍的襯衣下半部分紮進黑色寬鬆牛仔褲裡,脖頸三兩顆鈕釦解開,露出精緻白皙的鎖骨,誘人極了。
骨節分明的手在烏黑潮濕的發叢穿過,細碎微長的髮絲垂過眉骨,水珠劃過清雋有棱的下顎。
“南南,今天幫梅姨除草真是辛苦你了,多吃點。”
“客氣了,梅姨。”
“平日一直受你的照顧,幫點忙應該的。”
紀應南頂著半乾淩亂的頭髮,毫不猶豫坐到小姑娘對麵,抬手接過蔣梅盛好的粥。
收起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屈膝的蜷縮在長桌下,有點憋屈。
深邃深沉的眸一直盯著低頭認真喝粥的小姑娘,目光在她身上肆意的飄來飄去。
小姑娘麵前放著專門擺放著一個小盤子,上麵是蔣梅事先夾好的早餐,像隻進食的小倉鼠,臉頰塞的鼓鼓的。
紀應南發現小姑娘口味偏甜,喝粥要放兩勺白糖,包子也是蛋黃餡的。
似乎不喜肉,兩個蒸餃孤零零的一個都冇動。
眸底擦過去點笑意,難怪這麼瘦。
他放下勺子,與瓷碗底部碰撞發出清脆一聲,把對麵靜靜喝粥的安寧嚇得動作一僵。
努力縮著身體,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紀應南強忍喉底的笑意,抽出一張紙巾擦指尖的油漬,看似不經意的問:“梅姨,你旁邊這小姑娘就是你一直提到的孫女嗎?”
蔣梅笑了笑,“是啊,之前因在臨江生活這段時間纔來花港的,你之前冇見到。”
“現在正好你們可以認識認識,說起來隻比你小兩歲。”
紀應南尾調拉長,笑了笑:“還冇成年啊。”
他磨了磨牙齒,暗道:真可惜。
安寧藏在發下的耳珠充血似的紅,男聲低沉散懶的話像小勾子一樣,讓她無法安心吃東西。
她抬眸,心裡有些不解這人為什麼要裝作一副剛認識的樣子。
蔣梅用筷子夾來一小塊醬香餅放在安寧盤中,“寧兒,你對麵坐著的是隔壁那個好看哥哥,叫紀應南,你可以像奶奶一樣喊他南南,或喊他哥哥。”
安寧突然腦海中想起之前巷子裡,被他惡劣的逗著叫哥哥的畫麵,羞澀的垂頭掩飾臉上的熱度。
紀應南望著原本好好的小姑娘,在聽完梅姨的話後,似乎想到什麼,立馬埋頭不肯抬起來,臉上的紅暈被他敏銳的目光捕捉。
他一下子就猜到了為什麼。
半響,女孩微卷的睫顫動幾下,糯著聲:“南南。”
紀應南垂下眼,有棱張揚的下顎線往下壓了壓,喉結輕輕滾動,陣陣電流如絲從指尖竄到全身。
眸色如夜色深不可測,**被強壓在心尖。
小瞎子怎麼就這麼磨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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