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等在ICU門口,氣氛已經不似方纔會議室那般緊張。
眼看夜幕升起,小張總是過夜生活的人,尋了個藉口,溜之大吉。
繁星一共來了三人,負責牽頭的上海分公司的負責人薑昕,紐約總部的周止和他的助理章義。
這三人中,職位最高的是周止。
翟天明略帶歉意地看了一眼周止,周止搖頭,他並不在意這些細節。
其實,小張總不必搞這些小動作,大大方方說想走,周止也不會強求他留下。說到底,小張總雖然代表的是春山醫院母公司張氏集團,可這一天的會開下來,周止已經看明白了。
想要拿下春山醫院,光是談攏價錢,搞定小張總冇用,更重要的還是ICU裡躺著的吳院長。
比起價錢,這位為春山醫院服務了二十年的老院長似乎更關心春山醫院的未來。
可是……春山醫院還有未來嗎?
而且,吳院長並非張氏集團股東,他冇有任何資格和立場反對這場收購。
可看那位小張總的反應,事情並不這麼簡單。
彷彿,吳院長在這樁收購案中的角色並不簡單。
周止打量翟天明,這位副院長倒是儘職儘責,一直堅定的站在吳院長的身邊,看樣子是吳院長很信任的人。
四十多歲,正當壯年,頭髮已經半白。
周止在春山醫院的簡介上看過他的照片,疫情前他還是滿頭黑髮。
想來春山醫院最近幾年過得不算順利。
不過也對,民營醫院冇有政府補貼,春山醫院能度過這段特殊時期,也是依托於背後強大的母公司張氏集團。
可張氏集團也在疫情中頗受打擊,如今自顧不暇,否則也不會賣掉春山醫院了。
周止主動走到翟天明的身側,關切道:“吳院長以前就有心臟病史嗎?”
翟天明有些受寵若驚,雖然二人今天開了一天會,可他幾乎就是個背景板,這還是他今天首次和周止說上話。
何況,還是周止主動找他。
“上上個月剛剛做過心臟搭橋手術。本來是讓他在家休養的,他閒不住,聽說周總您親自從紐約過來,便想跟您聊一聊。”
周止瞭然。
章義看了一眼時間,提醒周止:“Kris,我們要趕晚上十點半的飛機,差不多該走了。”
薑昕:“對,彆耽誤你們回紐約。這兩天你們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現在這個點不好打車,我開車送你們去機場。”
周止道:“學長,你送章義去吧。”
“那你呢?”
周止看了一眼icu的方向:“我等吳院長醒來再說。”
對章義道:“你幫我把機票取消。”
章義提醒:“可是你後天下午約了安德森打高爾夫。”
周止:“我自己跟他解釋。凱文那邊我去說,你照常做我安排的事情就好。有問題我們電話聯絡。”
章義不好再說什麼,問道:“那需要我給你訂明州的酒店嗎?”
“不用了,我在上海有房子,一會兒等吳院長醒了,我坐學長的車回上海就好了。”
薑昕點頭:“那行,你等我,我先送小章。”
二人離開後,走廊裡便隻剩下週止和翟天明,翟天明自來熟地和他拉扯起家常,他本意是想套套近乎,冇想到周止很捧場,也很健談。
翟天明的每一句話,他都有迴應,且恰到好處。
翟天明從自己的故鄉如何積貧積弱,講到小學時期被老師罰站,高中時期如何苦讀,大學畢業後一邊打工一邊考研……
滔滔不絕,簡直久逢知己,相逢恨晚。
如果不是這時ICU的門開了,翟天明關於中年男人太苦的話題還能再講三天三夜。
由始至終,周止都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院長怎麼樣?”翟天明上前關切。
路辛夷摘掉口罩,看起來有些疲憊:“情況暫時穩定了,不過還要留院觀察幾天。”
翟天明總算鬆了口氣。
“我不是讓他在家休養嗎,他怎麼會跑到醫院來?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你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
翟天明剛剛纔跟周止講述了自己生平,此時還有些上頭,被路辛夷像犯人一樣審問,麵子上多少掛不住:“上午十點就過來了。”
路辛夷驚訝:“十點?”
“他非要來,我攔得住嗎?”
“那你不會給我打電話啊,他是我的病人,他就得聽醫生的。”
一聽這話,翟天明笑出聲來:“什麼你的病人,要不是院長信任你,還有你們心胸外科……”
主任醫師在停薪留職,副主任醫師在休假。
翟天明咳嗽了一聲,看一眼不遠處的周止,道:“大家都忙,否則我纔不會叫你來急救。”
末了,還要糗一句:“路辛夷,你一個小小的住院醫生,連主刀手術都冇做過,要不是看在你救過院長的份上,我早就開除你了!!!!”
“春山醫院每一個醫生都是經過千挑萬選,層層把關的。”
“除了你!你這條漏網之魚!”
翟天明說得興起,忽而聽見一聲咳嗽。
路辛夷對翟天明的嘲諷早已習以為常,冷不丁聽到一聲咳嗽,這才注意到旁邊長椅上還坐著一個人。
側頭望去,呼吸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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