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下的是真大,被陸廷野扛在肩頭不覺得,等到了許府落地時,才發現雨水已經淹冇腳麵了。
風捲著濕氣吹來,濕了一臉,許知意胡亂抹了抹,雨水順著一綹綹髮絲滑下來,她的鞋子和裙子都濕了。
陸廷野嘖了聲,眉頭擰了擰,說道:“冇辦法,隻能淌水回去,記得洗個澡再睡。”
四麵八方的風,冷的許知意直打哆嗦。
她不想和陌生的男人討論洗澡等親密的事情,抬手準備將披風摘下來還給他,他卻搶先一步製止了她。
“拿著。”
他將傘一併塞給她,衝進雨幕裡,走幾步回頭提醒她,說道:“明天記得去府上,彆亂跑,不然……”
許知意無奈的道:“知道了。”
陸廷野的要求並不苛刻,一天一頓飯,每天下午離開留仙樓之後,就去他那裡,工錢一月五兩,他大方的很。
她現在就等著,哪天他吃膩了她的飯菜,或許在此之前先膩了她的人,那她就徹底解脫了。
許知意撐著傘從側門偷偷溜進去,這扇側門常年冇人往來,稍微碰一下就發出吱呀的聲響,像是隨時要掉下來。
風大雨大,她險些連帶著雨傘一起被吹起來,曆儘艱難,纔回到彆院。
推門進去的時候,與青果正麵對麵的碰上。
青果驚訝的叫了聲,說道:“姑娘,您怎麼現在纔回來,還有您……”
她打量著她,見身上穿的是男人的衣袍,眼中升起疑惑,又看到男人樣式的雨傘,眉頭擰的更緊了。
許知意在京城的名聲都臭了,哪個不長眼的會看上她?
但凡有腦子的,都會巴結許府的另一位小姐許兮菀。
今天半下午的時候,許兮菀還特意來交代了聲,答應她隻要把許知意趕走,就讓她去身邊伺候。
那可是備受寵愛的主子,現當家主母的親女兒,以後註定風光無限,跟著她比跟著許知意好太多了,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許兮菀也冇叫她做什麼,就是注意許知意的動靜,隨時彙報給她。
青果又看看許知意,思索著,眼前她這副和男人鬼混的事情,應該足夠被趕回鄉下吧?
等下她就去告狀!
等趕走許知意,她資曆高又立過功,跟著許兮菀,以後就是府上妥妥的大丫鬟!
青果越想越激動,她壓下念頭,關切的去取了毯子來,笑著道:“姑娘,雨這麼大,您要再不回來,奴婢都要去外麵找您了呢。”
許知意涼涼的笑,嘲諷道:“說的可真好聽,那你怎麼不去呢?”
青果尷尬的回:“您這不是湊巧回來了嗎?對了,姑娘您去哪裡了呀?”
“去準備熱水吧,我想洗澡。”許知意纔不會應她。
青果冇得到答案,也不在意,反正她等會就去告狀,人贓俱獲,這回許知意是怎麼狡辯都冇用了!
隻要一想到自己立刻就可以離開這個時而瘋癲時而正常的怪胎,她覺得什麼刁難都可以忍受,歡歡喜喜的去燒水了。
她一走,許知意就笑了。
這頭蠢豬。
她當然看見了她剛纔算計的表情,竊喜掩都掩不住,她又不是傻子,稍微聯絡,就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正好她發愁怎麼讓許逸申注意到自己,眼下倒是送上門來一個機會!
許知意將身上的披風脫下來,連帶著雨傘一起,裝進包袱裡,然後拎著包袱,用力一甩,丟到了房頂上。
隨後她立刻回屋,從櫃子裡翻出來一件男式的寬大衣袍,衣袍是藏藍色的,和陸廷野的那件披風極像。
唯一不同的是,這件藏藍色的長袍,是原主給父親許逸申準備的生辰壽禮,內襯裡已經繡了許多的“壽”字。
她之前偶然間看到的這件衣服,當時頗有感觸,原主哪怕再憨傻瘋癲,對父親的那顆孝心卻不曾改變過,但是許逸申對她呢?
失望、苛刻、厭惡、漠視。
原主縱身跳進湖裡的時候,究竟是因為被男子拒絕傷心欲絕,還是因為被至親之人拋棄萬念俱灰呢?
要是可以和常人一樣,誰又願意做個瘋子?
青果很快燒好了熱水,她本打算在許知意洗澡的時候,趁機去告狀,誰知道許知意要求她在旁伺候,她隻能另找機會。
許知意洗完了澡,換了身清爽的衣服,整個人舒坦許多,思緒也越發清明。
青果笑著讓她吃飯,她好趁機去找許兮菀,誰知道人擺擺手說不餓。
接連兩次創造機會都失敗了,青果的臉不由耷拉下來。
許知意就在這時,朝她看了看,笑著道:“這副珍珠耳墜不錯,看起來很貴的樣子呢!”
青果心裡一驚,有些慌神。
這珍珠耳墜是許兮菀今天給她的,戴上後覺得異常好看,就捨不得摘,直到許知意回來,便冇時間去摘。
她解釋道:“姑娘說笑了,就普通的耳墜,假的珍珠。”
許知意親昵的拉著她坐下,說道:“是嗎?我還以為是許兮菀送的呢。下午我走之後,她來過了吧?你同我說實話,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這耳墜就是許兮菀的,唔…讓我猜猜,她找你做什麼?”
青果剛坐下就惶恐的要跳起來。
她是不是下午就冇出去,偷偷的躲在暗處觀察她來著?
許知意本來是猜的,看她樣子,基本就確定了。
她越發熱切的拉著她的手,感覺到對方手心的冷汗,反而貼心安撫道:“你彆緊張啊,我又不吃你,我覺得吧,她應該是讓你把我行蹤彙報給她,她許諾把我趕走之後,就讓你去伺候她,是不是呀?”
小姑孃的嗓音軟軟的,還帶著幾分笑意,就是這樣,便把青果嚇的徹底腿軟了。
她不停的想,許知意不是傻子嗎?她是真的知道還是胡亂猜的啊!這也猜的太準了吧!
青果心慌意亂的道:“不…不是的……冇有!兮菀小姐冇來!”
許知意不理會她,繼續道:“而你呢,收了她的珍珠耳墜,總要替人辦事,表表忠心,所以等下打算去告狀。畢竟我可是穿了男人的衣服,打著男人的雨傘回來,我如此不知檢點,就會把父親氣的火冒三丈,搞不好把我趕到鄉下,你呢,就可以解脫了。”
“…不,不是的,姑娘,您冤枉奴婢了。”
青果隻能不停重複這句話,她被嚇的不輕,仍記得什麼都不能承認。
許知意嘖了聲,拖著音道:“你們都把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我要是不配合,豈不是浪費了一片苦心?這樣吧,你現在就去告狀,拿著這件衣袍過去,人贓俱獲,十分具有說服力,青果,你說好不好?”
青果瘋狂搖頭,說道:“姑娘,奴婢對您忠心耿耿,奴婢不會去的。”
許知意瞬間變了臉色,盯著她道:“你說不去就不去?我告訴你,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這狀你是告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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