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敢!天下大權皆陛下所有,老臣隻是代辦,陛下收回理所應當。那幾個賊臣欺君罔上,更是死不足惜。”
“既然如此?那你今日前來所為何事?”李乾問道。
沈易龍弓著身子,拱手道:“臣聽聞,波斯使臣不日將抵達京城。另,老臣收到一份急報,說西北犬戎欲起兵滋事,老臣不敢怠慢,特來稟報聖上。”
李乾臉色一沉,看向他身後的兩個將士:“犬戎想起兵,朕為什麼不是第一個知道的?”
張懷西抱拳:“陛下,邊疆遙遠,訊息傳回,臣等已經是第一時間前來麵聖。”
“犬戎一共發兵多少人?何時發的兵?如今戰況如何?大涼軍軍防如何?”
陳德水跪地道:“半月之前,犬戎發兵一萬五千人,屠殺了邊疆四五個村落,血流成河。
“大涼軍五萬人,雖人數碾壓,卻因為都是步兵,而且……”
他抬頭,看了看年輕的皇帝,繼續道:“而且,因朝廷拖欠軍餉,士氣不足,防具武器皆已超期未予更換,北部防線極長,所以很難擊退敵方。”
李乾踱步,緩走到案桌後麵的書架上,漫不經心地問道:“那該當如何是好?”
“請陛下,禦賜兵符,令兩位大將軍率領禦林軍馳援西北,定能所向披靡!”沈易龍朗聲道。
“甚好!兩位大將軍也是這麼想的嗎?”李乾撫摸著書架上,一個鍍金的羅漢雕塑,淡淡問道。
看不清楚陛下的表情,兩位將軍蹙眉拱手道:“陛下聖明!”
站在幕僚後方的沈夢娟,嚇得花容失色,她清楚地看到,李乾猙獰可怖的臉。
父親和這兩個將軍怕是不好。
“哈哈哈……”
李乾怒極反笑,隨手抄起金羅漢,轉身背手,緩踱步。
勞資剛拿回了老匹夫的輔政權,他就急不可耐地想來奪朕的兵權,當朕是吃素的?
聽見陛下獰笑,三人身軀微顫,不敢抬頭。
這時。
“砰!”
“砰!”
兩聲悶響傳來,全場震怖。
兩個大將軍血流滿麵,倒地抽搐,沈易龍驚愕的目瞪口呆。
“狗東西!你們他媽的找死!”
李乾毫無征兆地暴怒,嚇得沈易龍冷汗簌。
角落裡的沈輕音臉色煞白,渾身發抖,她真怕那鍍金羅漢下一秒,會拍在自己父親的腦袋上。
“兩個狗東西!敢來朕麵前混淆視聽,丞相老邁,你們當朕也是三歲小兒嗎?”
“你們說國庫虧空,邊防冇錢,卻又想千裡迢迢將朕的禦林軍調往西北,如此捨本逐末之事,難為你們能想出來啊!”
兩個將軍似乎清醒了一些,捂著腦袋上的血窟窿,驚恐的跪地,顫抖道:“末將不敢,末將不敢啊!”
“陛下若還有更好的主意,請明示!”沈易龍連忙開口。
他老辣的眼裡閃出一抹精光,本就想讓陛下暴怒,讓他知道朝堂之上,冇有自己丞相大人不行,冇想到陛下這麼快就暴跳如雷。
他嘴角不經意的笑容,還冇有散去,李乾的下一步動作,就讓他直接呆滯了。
“來人!將陳德水,張懷西兩個矇蔽丞相,意圖謀反的狗東西拖出午門斬首示眾,抄家滅族!”
轟然!
全場三人呆若木雞。
角落裡的沈輕音死死攥著拳頭,背脊生涼,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哐哐哐……”
幾個禦林軍大刀闊斧地走了進來,麵露凶光,威風赫赫。
“陛下,陛下饒命啊!”
“我等對陛下忠心耿耿,何來謀逆一說,還請陛下開恩啊。”
兩人生的膀大腰圓,虎背熊腰,卻生生被李乾的威勢嚇得瑟瑟發抖,跪地求饒。
李乾狠狠擲出手中羅漢,砸在禦書房的地板上。
“哐當!”
羅漢支離破碎!
碎片擦著沈易龍的手臂而過,留下一道狹長,鮮血淋淋的傷口。
他不敢動,不敢擦,顫音道:“陛下,請三思!兩位將軍戰功赫赫,為何突然遭此滅頂之災?”
李乾神情炸裂,宛如魔鬼一樣地看向沈易龍,暴怒道:“放肆,朕怎麼做事,輪得到你在這裡指手畫腳?你果然是老糊塗了!”
“開國始祖曾下旨,禦林軍乃鞏護京師最強兵力,非陛下不可調動一兵一卒!”
“張懷西,陳德水兩人,妄圖借用西北戰事,矇蔽丞相,騙取朕的兵權,意圖謀反!”
“怎麼?難道說朕冤枉了他們,真的是你指使他們來矇蔽朕,想奪朕的兵權?”
李乾雙眼微眯,眼神凜冽,殺氣騰騰,沈易龍頓時慌神了。
新帝登基兩日,就血染金鑾殿,血洗了好幾個重臣的家,他手上的亡魂不下百人。
若是真把他惹急了,禦林軍手上的大刀恐怕就要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啊。
這幾日,他已經看清了,麵前的暴君就是個嗜殺成性毫無章法的昏君。
除非已經做好了謀反的萬全之策,不然絕對不能徹底翻臉。
想到這裡,沈易龍不做片刻猶豫,轉身指著後麵兩人破口大罵:“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膽敢矇蔽老朽,差點害老朽鑄成大錯!請陛下為老臣做主!”
聞言,張懷西和陳德水當場豬肝色,胸口劇烈起伏,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沈易龍,你這個老匹夫!明明是你……”
沈易龍身軀一顫,赫然發聲,大喝道:“放肆,陛下麵前,口吐穢言,請陛下聖裁!”
“哼!拖下去!”李乾暴喝一聲。
禦林軍持刀破門而入,拖起兩人就走,隻留下兩人聲嘶力竭地大喊冤枉,想要說出事實。
但沈易龍不會聽,李乾更不會聽。
現在,還不是真正撕破臉的時候。
“來人,傳朕令!”
半天,冇有人上前。
李乾這纔想起來,現在隨侍的女官是沈易龍的小女兒沈夢娟。
“沈夢娟,你好大的膽子,差事不想當了嗎?”
一聲嗬斥,沈夢娟嚇得一個激靈,連忙上前跪地:“臣在,請陛下示下。”
“傳朕令,著兵部立即覈算大涼軍營所欠軍餉數目,武器,防具更換所需錢財數目,由戶部調撥。”
“陛下,國庫虧空,根本無錢調用啊。”沈易龍老眼睜大,忍不住開口。
李乾冷笑,往前踏出兩步,站在沈易龍的麵前。
沈夢娟見狀,雙手顫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易龍垂首,看著他的龍靴,都能感受到他腳踝上傳來的帝王寒氣。
“朕剛抄冇的朝廷大臣,當真是讓朕刮目相看,富得流油啊,他們的錢還不夠讓朕的大涼軍動起來嗎?”
沈易龍連忙解釋道:“陛下恕罪,隻是南方水患,這筆錢,臣以為,應該先馳援災情。”
“沈易龍,你好大的膽子!”李乾目眥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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