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湯藥的小丫頭被打發了,如今是煙娘負責湯藥伺候。
林芸娘打量著眼前這張比自己年輕的嬌豔麵龐。
雖穿著普通的丫鬟布衣,卻掩不住一張粉麵含春的桃花臉,芊芊細腰不盈一握,美則美矣,卻毫無攻擊性。
即便同為女人,她也差點沉溺在這般好顏色裡。
是個可用的。
當初把煙娘要到自己院裡,便是有打算的,必要時抬個通房,也能籠絡夫君的心。
一個孤女而已,日後要拿捏起來容易的多。
“大奶奶有何吩咐嗎?”煙娘被她看的心裡直髮毛,端著藥碗的手微顫著。
“那日你說,願意以身相許做牛做馬?”
煙孃的臉刷的一下紅的滴血,半晌輕哼了一聲:“嗯。”
林芸娘微微一笑:“那今日起,你就在房裡伺候吧。”說完,伸手接過苦澀的湯藥一飲而儘。
待屋內人都走光,林芸娘獨自倚坐在床榻上,手掌輕輕撫過依舊平坦的小腹,這些日子她也看出來了,府裡這位蘇大奶奶是不屑於後院爭寵。
但不爭怎麼行呢?若自己隻是個妾便也罷了,如今自己也是妻,憑什麼同樣是妻,卻要低她一頭。
現在不爭,未必以後也不爭。父親後院那些姨娘哪個不是爭的頭破血流?再怎麼清高最後都不一樣撕的麵目可憎。
還是要先下手啊。
清高的人總是不屑辯解的,都信清者自清那一套,可笑。
“大爺去西郊大營了,5日後陪那位大奶奶回門,下麵的人已經準備起來了。”碧葉進來悄悄回稟道,她和碧水都是王氏送來的心腹。
“你去將箱子裡那幾身我剛做的衣裳給煙娘送去,幫著腰身改細些,這幾日讓她好生歇息,養養身子。”看來是不能等了。
快要就寢時林芸娘身下見了紅,吃了大夫留下的安胎丸雖止住了血,但第二日早起不多時又見了紅,嚇得她早膳都未敢起身吃,隻躺著草草喝點牛乳了事。
“碧水,悄悄的將沾了血的褲子燒了,莫要聲張。”林芸娘心中已有了計較。
這邊碧水剛把東西料理乾淨,就聽得外麵小丫頭通稟說老太君與夫人賜了賞,嬤嬤們已到院子裡。
“芸娘身子不適,不能親去謝過老太君與夫人,還請嬤嬤代為轉達。”說完柔弱的福了福身。
“大奶奶客氣了。大奶奶如今可是府裡的大功臣,已有了三位小少爺,如今又懷上了,您要好好保重身子。”為首的嬤嬤側了身子避了禮,接過碧葉手裡的賞錢,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恭維著。
府裡下人看得清楚:蘇大奶奶若再不能得寵,將來府裡怕還是這位林大奶奶纔是真正的主母。
送走嬤嬤們,林芸娘又趕緊躺下。
“尋個由頭,出府一趟,幫我尋一樣東西,做的仔細隱秘些,切不可讓任何人知道半點。”
“奴婢知道。”聽清楚主子要的東西,碧水心頭一跳,但還是立刻去辦了。
梧桐苑裡,蘇雲兮在私庫裡挑挑揀揀,頭都要大了,她不知道該送什麼禮合適。
吃的肯定不行,用的也不安全。
唉,其實最好就是彆沾邊,可是現實不允許。
“就這個兩個吧。”指了指一尊一尺多高的送子觀音,還有一柄翡翠如意。
送子觀音觸手生暖,佛像潔白溫潤,蓮座帶著淡淡黃暈,渾然天成;如意青翠欲滴,清澈通透,一看便是上品。
東西雖不多,但價值都不低,走個過場足夠了。
“仔細檢查一下,不要有暗格夾層之類的。”小心駛得萬年船。
春蘭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把鋪在盒子裡的錦緞都抽出來看了看,確保萬無一失,才帶著小丫鬟們送去寒梅園。
晚膳過後,蘇雲兮收了賬冊,又稍稍看了會書,就打算睡了,這光線也太傷眼了。
剛合上書,就聽得外麵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隨即就聽到春蘭壓著聲音在外麵說道:“大奶奶,您睡了嗎?林大奶奶動了胎氣,怕是不太好,大夫來了兩撥了。夫人也已經去了寒梅園。”
蘇雲兮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可一時又說不出緣由,隻能叫來春蘭簡單的梳妝一下,便急急趕往寒梅園。
隻見寒梅園燈火通明,丫鬟婆子斂聲屏氣站在廊下,整個院子氣氛壓抑的很。
當看到站在正房門口的紫娟,她忙加快的腳步。
紫娟是蕭老太君身邊的大丫鬟,看來此事不僅驚動了婆婆,還驚動了祖母。
顧不得多想,正要上前,忽的一打簾子,迎麵從內室出來一個端著銅盆的小丫頭,盆裡紅紅的瀰漫著腥氣。
是滿滿的一盆血水!
她被嚇得一愣,春蘭忙悄聲提醒她:“大奶奶。”
進屋一看,果然蕭老太君和王氏都在屋內。
王氏正陪在床邊抹淚,蕭老太君則是麵色沉沉的坐在靠窗的矮榻上。
林芸娘慘白著一張臉,躺在床上默默流淚,屋內瀰漫著一股血腥氣,大夫正在把脈。
蘇雲兮略福了福身便在蕭老太君身邊站好,情況不明,先看著吧。
“回老太君與夫人,已流乾淨了,老朽再開一副藥。大奶奶雖還年輕,但五年連產三子,邊關又苦寒,身子到底還是虧空了些,如今更要好好休養一番。”大夫說完隨即就出去開方子了。
“行了,都散了吧,讓芸娘好好休息。”蕭老太君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王氏,成何體統!
到了外間,卻發現碧水正拉著大夫的袖子哭哭啼啼:“我們奶奶一直好好的,怎會無故就落了胎呢,求大夫提點,可是我們哪裡做的不好。”
那大夫扯著袖子,一臉的欲言又止,他隻想治病救人,其他的不想多說啊。
“請大夫到廂房,將你們奶奶今天的吃用一樣不落都送過去。”
“有勞大夫幫著小丫頭們看看。”蕭老太君直接發了話。
大夫隻得跟著小丫頭去了廂房。
除了吃用之物,今日各處送來的禮品也被拿了過來。
“這些都是我們奶奶今日吃用和接觸過的東西,勞請大夫費心看看。”碧水紅著眼睛求著。
老大夫雖心中不願,但是查驗起來卻是十分認真。
“回老太君,這觀音的蓮花座被人塗上了濃濃的番紅花水,此乃是番邦傳來的香料,有活血之效,於尋常孕婦已是極易動胎氣。大奶奶這胎坐的本就不穩,又遇上這等物件……”
一番查驗下來,竟然是蘇雲兮送來的那尊送子觀音出了問題。
老大夫很為難,行醫最怕遇到這些後宅陰私,領了診金和“封口費”就趕緊告退了。
蘇雲兮看著眼前的送子觀音,東西是她親自挑的,絕對不會有問題。
不過一天的時間,這蓮座上的黃暈比她送來時深了不少,顯然是有人動了手腳,這點手腳夠不夠讓林芸娘小產她不知道,但是栽贓她,足夠了。
心頭一陣濃濃的無力感湧上:果然隻有千日做賊,冇有千日防賊。千防萬防還是著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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