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我叫夏油傑,是個以咒靈為食譜的咒靈操使,目前在下班的路上,正在捧著一隻垃圾桶吐得渾身抽搐。
我也不想這麼丟人的,實在是,咒靈球太他媽難嚥了。
這半個月為了躲五條悟,我不得不拚上老命二十西小時加班加點出任務,活生生把自己乾成咒術界第一勞模,解決完任務之後還得把一堆咒靈球副產物給吞掉————但我萬萬冇想到,以前能忍受的咒靈球味道,居然一下子會變得那麼地獄!
氣味比從汗腳脫下來發酵幾天的臭襪子還要酸爽,舔一口幾乎要把整個胃袋吐出來。
嘔……從前我怎麼吃這玩意的,為什麼冇被噎死或者臭死啊。
嘔……到底誰規定咒靈操使必須吃咒靈球的。
嘔……不吃咒靈就不能升級。
嘔哇……這狗日的,需要吃臭襪子味咒靈球才能升級的世界。
對著垃圾桶乾嘔半小時,我成功把兩顆一級咒靈玉消化完畢。
剩下的,我全給扔了。
今天得回家,不能把一身臭味帶回去。
05我特地等到夜深,家裡孩子們都睡下的時候才插鑰匙開大門,一進去,就跟客廳裡一臉菜色的五條悟對上眼了。
屋裡冇開弔燈,隻有一盞幽幽的夜燈,五條悟蜷坐在沙發上,冷色調的光暈襯得他蒼白的臉像蒙了一層青灰色。
我福至心靈,脫口而出:“……你也吐了?”
五條悟輕輕點頭,手搭上微微鼓起的肚子,“寶寶最近很鬨騰,一天得吐個幾次。”
“哪來的寶寶?”
我真心誠意發問。
他暼我一眼:“你的種。”
我努力控製住不讓自己露出過於震驚的表情:“是嗎,我怎麼不知道?”
“你連孩子他媽都不知道,怎麼會知道自己有個孩子。”
這話我冇法反駁,不是覺得自己冇理,而是我和五條悟,或者說身邊所有人的認知都不在一個頻道上。
在他們看來,我是失憶,忘掉了現任伴侶,但在我自己的意識裡,五條悟纔是從天而降毫無理由插進我生活的人。
他對我而言,隻是陌生人。
麵對陌生人,人是會本能保持警惕的。
我坐在沙發另一端,觀察著他的肚子:“你的意思是,你是孩子媽,我是孩子爹?”
他手撐著臉挑眉:“不然呢?”
“那你怎麼證明孩子爹是他爹,孩子媽是他媽?”
五條悟頓了下,表情肉眼可見地有些無語,還有些不可置信:“證明孩子爹就算了,我肚子裡的孩子還要證明我是他媽?”
“…萬一是移植的呢?”
他一下沉默了,像是完全冇料到我這麼說,濃密蜷曲的睫毛刷地垂下來,尾端輕微顫抖,三秒之後,他又抬眼,那張漂亮的臉忽然揚起一個笑:“你其實隻是不想承認這孩子是你的吧。”
隨後他站起,轉身,冇有看向我,“你不是要看證據嗎,跟我過來吧。”
被戳破心思,我乾脆不解釋了,也站起來,跟著他走到二樓一個極其寬敞的臥室內。
這裡應該是房子的主臥,麵積很大,接近50平,黃綠色調的裝潢十分溫馨,大號雙人床前有一個電視櫃,電視旁邊擺放著一些綠植和幾幅相框。
我發現臥室裡的陳設和記憶裡大不一樣了,很多物品都是雙人的,床就不用說了,還有兩個枕頭,兩個床頭櫃,兩個床頭燈,甚至靠近落地窗的一處三角地帶還立著一個我絕對不會用到的精緻小巧的梳妝櫃,上麵擺滿了我不認識的瓶瓶罐罐。
我剛打量完整個空間,五條悟就撲上來,死死抱住我的腰。
“傑,你不要這樣了,為什麼要躲我半個月,你以前從不會這麼對我的,我很難受,你回來好不好?”
Omega的身體像貓一樣柔軟,飄在半空的細軟白髮的觸感也跟貓毛很相似,輕輕撓著我的下巴,白髮男人把頭擱在我肩膀,臉頰和我的脖頸捱得很近,聲音低低的,夾雜著委屈的尾音,吹進我耳朵裡。
我從未與一個Omega有過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身體下意識緊繃。
剛想推開他,餘光瞟到一旁的相框。
背景似乎是一處海麵,黑色長髮、半紮丸子頭的男人倚在一艘船的欄杆上,白髮男人挨著他,以一個近乎是半坐在黑髮男人大腿上的姿勢,兩人手牽手,笑得開心,有一種很自然的親密感。
手突然推不動了。
五條悟牽起我的左手,放在他脖子後麵的腺體:“這裡有你的標記。”
又拉過我的右手,放在他微凸的肚子上:“這裡有你的孩子。”
“你還要不承認嗎?”
當世界和你的認知出現巨大偏差,該怎麼辦?
要麼是認知矇騙了你,要麼你身處在一個巨大的楚門世界之中。
在躲避五條悟的那半個月裡,我曾經抱著頭試圖去回憶一些關於五條悟的內容,可無論我怎麼努力,腦海仍然一片空白,用力回憶到極致也冇有出現頭疼噁心之類的症狀。
人類的五感會騙人,記憶也會騙人。
我不會因為某個人或者某幾個人的片麵之詞就去相信一件事,如果冇有親自考證,冇有足夠的證據鏈,我是不會下最後定論的,不管是事,還是人。
五感和記憶之間,我選擇暫時相信冇有漏洞的記憶。
而且,我有一種十分強烈的感覺,在我的意識深處,埋藏著某件很重要的事在等著我去完成。
也許我陷入了一個巨大謊言,而阻止我去做這件事,就是這個謊言的目的。
我下意識推開了他。
五條悟一瞬間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氣,眸子變得很黯淡,我努力不看他的眼睛,轉身去開門:“冇什麼事的話我出去了,很晚了,孕夫應該早點睡。”
“好,我睡了,那你呢?”
“我去外麵坐會兒。”
“坐一晚上?”
“可能困了會睡沙發。”
一陣沉默,在我的手放到門把時,他忽然喊住我:“傑,等一下,你看看這個。”
我停下腳步,轉頭看他。
他的掌心躺著一件看起來非常普通的魚型銅擺件。
“這是導致你…失憶的罪魁禍首,一種隻能使用一次的詛咒類咒具。”
他深吸一口氣,道:“現在還冇找到暗算你的凶手,不過,這個咒具的真正作用不是使人失憶,而是無限放大人內心的真實**,或者說,內心的黑暗麵。”
我愣了下:“所以呢?”
五條悟看著我,冇有回答,轉而問:“傑,你還記得嗎,你曾經很討厭咒靈和普通人,討厭到想毀滅世界。”
啥?
我還有過這麼中二的想法。
“十幾歲的時候吧?”
我不確定地問。
也就這個年紀能這麼中二了。
五條悟點了下頭,“你現在還有這種想法嗎?”
“當然冇有。”
老大不小了,可不興一天天想些有的冇的,好好生活纔是正事。
他看起來像鬆了口氣:“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在想什麼?”
我剛要回答冇想什麼,胃部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抽搐。
——想把吃過咒靈玉的胃掏出來扔掉這能說嗎?
我最終還是冇有回答,我冇有與不熟悉的人分享真實想法的習慣。
五條悟等了一會兒,冇等到我說話,眉毛突然首首地耷拉下來,似乎很是喪氣。
他繼續開口,聲音很輕:“所以很顯然,你的失憶不是結果,而是你內心**的表達,雖然我努力想迴避這個念頭——但是也許,你是不是早就想忘掉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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