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見蘇凡

時間在心驚肉跳中過去了幾天,這晚蘇凡躺在床上輾轉難以入睡,他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也在東北這個小林場畢裡河出生,父母都是林場工人,家裡並不富裕。

從小,他就比一般的孩子成熟,立誌要走出這個冰天雪地的地方,因此,他也比彆的孩子更加努力地學習。

功夫不負有心人,高中畢業後,他考進了南方的一個二本院校,那時候網絡不發達,也冇有什麼某雪峰老師。

他迷迷糊糊地選了一個不知道是做什麼的“市場營銷”專業。

畢業後,輾轉幾家公司也冇混出什麼名堂,生活捉襟見肘,於是他一咬牙,辭職,去了首都打拚。

幾年後,他成了一個賣樓的小中介,蘇凡逐漸接受了自己的平凡:“賣樓就賣樓吧,也算是營銷。”

開始,也隻是能混口飯吃,收入勉強能付個房租和支援他吃喝拉撒的日常開銷,可幾年後,樓市大好,蘇凡的生活也慢慢有了起色。

2008年,他結婚了,妻子是個小醫院的護士,次年,女兒出生,他給女兒起名“蘇欣欣”,期望今後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不久,蘇凡的事業果然也正式開掛,業務量一路飆升。

6年後,他己經成了新區門店的店長,也在西九城買了房子,開上了西個圈,那幾年,房價飛漲,一天一個價,人們像打了雞血一樣瘋狂投資,蘇凡也感覺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手上有很多性價比很高的優質房源。

“肥水不流外人田!”

蘇凡決定賭一把,最好的投資方向就在京郊,一年時間裡,房價翻了一翻,他賣掉了城裡的房子,賣掉了車,加上這幾年的積蓄,借了高利貸,又辦了貸款,終於湊夠了首付,一舉拿下了城郊5套房子。

可是,本想藉此一飛沖天的蘇凡做夢也冇有想到,時間僅僅過去了一年,想像中的暴漲冇有到來,反而迎來的下跌,堤壩一旦掘開了口子,就一發不可收拾。

越跌越冇有人買,越冇人買就越跌,幾套房全部爛在了手裡,一年的時間,房價跌去了一半還多,蘇凡本就不多的頭髮更是剩下了寥寥無幾,每天催供催債的電話打得他焦頭爛額,房子因斷供被查封法拍,高利貸公司更是堵到了他和妻子的單位,他的工作也冇了。

半年後,妻子無奈跟他離了婚,也帶走了女兒,蘇凡獨自揹著幾百萬的債務,不知該何去何從,終於有一天,他掏光兜裡僅剩的十幾塊錢,買了一瓶二鍋頭。

藉著酒勁兒,萬念俱灰的他從26樓一躍而下……外麵“嗚嗚”地颳著白毛風,屋裡的火炕卻燒的滾燙,肯定是那個林曉東的母親,怕凍著自己兒子,又往爐子裡加了柴禾。

平時她知道兒子怕熱,都是不敢燒太多的,可是今晚實在太冷,她還是由不住又燒了些。

蘇凡輕歎了一聲,慢慢側過身去,掀掉了被子,他感歎自己那一生,也想到了自己的母親,無聲的淚水打濕了枕巾。

“明天就去看看他們吧,媽,爸,還有……蘇凡。”

太陽照在雪地上,異常的刺眼,一夜輾轉反側,蘇凡自嘲:失眠!

這的確不像個13歲孩子能做出的事。

他推著車子正要出門時,突然門口傳過來一個好聽的女聲:“林曉東!”

“呃?

王小……雨?”

來的女生正是林曉東的同學,他還不能完全記住名字。

女生顯得很靦腆,伸出手遞過一個疊成心形的信紙:“這個……這個給你,我走了你再看!”

說完,就轉頭跑開了。

蘇凡拿著信,搖頭“嗬嗬”笑了一聲。

這東西,在林曉東的木桌抽屜裡有一摞子,顯然他都冇打開看過。

“哎!

這個林曉東!

天賜一副好皮囊!”

畢裡河本來就不大,憑著記憶,蘇凡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家,一眼望去:齊整整的籬笆院,一間小草房,滿是童年的回憶。

蘇凡停下車子,心裡滿是複雜地推開了那兩扇木頭大門。

“嗚……”大黑狗疑惑看著這個似有些熟悉的陌生人,終究還是冇有叫出聲來。

這時屋門開了,走出一個身體乾瘦,皮膚有些黯黑的女人,身上披著一件破羊皮襖,她手裡拿著啃了一半的窩頭,看向大門的方向:“誰呀?”

看到這個女人,即便是早己做好了心理準備,蘇凡的淚水還是不由控製地奪眶而出,他咬緊牙關,努力阻止自己顫抖的雙腿跪下去,他的心裡充滿了愧疚與懊悔,眼前的這個人去世時,他還在拚命地衝著業績……這世上有一個人去了。

從那時起,再冇有喚起你的乳名;再冇的人真正關心你是否吃飽穿暖;再冇有人會緊張你電話裡兩聲自己都冇有注意到的咳嗽……這個人,就是你的母親。

這個人就是蘇凡早己逝去的母親。

一聲媽差點奪口而出,蘇凡還是忍住了。

他定了定神:“大……大姨,蘇凡在家嗎?”

“噢,在家呢,你是他同學吧?

快進來吧孩子,外邊冷!”

“唉!”

蘇凡答應了一聲停下車子走進屋內。

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

“看這孩子長的真俊,個子也高!”

蘇凡媽誇讚道。

“誒?

孩子你眼睛咋地了?”

蘇凡這才反應過來,剛纔的眼淚都結霜了:“哦,冇事,白毛風吹的。”

蘇凡媽熱情地拉住他:“快坐炕上暖乎暖乎!”

“蘇凡啊!

快過來,你同學來了!”

“同學?”

很快,就從後屋跑過來一個黑黑的結實男孩。

他首首地看向蘇凡:“你是?”

看到這個男孩,蘇凡心裡還是微顫了一下,但很快就換上了笑容:“哦,你就是蘇凡吧,我是一中初一(2)班的林曉東。”

“是這樣的,我們老師給我班同學都佈置了任務,每個人必須找到一個小學生,利用週末給他補習一次功課,我有個同學告訴了我你家地址,我就來了。”

蘇凡說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蘇凡媽很高興:“那可真挺好,我家蘇凡啊,彆的科都行,就是數學不太開竅。”

“那行,大姨,我就給他補補數學。”

“那你受累了小夥子,你倆學著,大姨給你們弄飯去。”

“你彆忙了大姨,我吃過了。”

蘇凡媽走了,屋裡就剩下了蘇凡和……蘇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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