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檸媽媽葛秋枝去世的時候正值寒冬,她讀的酒店管理專業,畢業之後順理成章去了紐約一家五星級酒店實習,過著日複一日上班累成狗,下班照顧媽媽的日子。
葛秋枝時好時壞,異國他鄉冇有相識的人,整天呆在空蕩蕩的出租房,盯著窗外的樹葉從綠到黃到無,毫無生機。
徐檸當時對抑鬱症瞭解不多,隻知道媽媽會發病,但不至於自殺,她篤定媽媽不會扔下她。
直到那天李言旭眼睛紅紅地跑來找她。
那個雪夜,徐檸徹底成了孤兒,在遙遠的紐約像一枝浮萍,冇有根。
周意聽到這麼一句輕飄飄的死了,心像是被鑿開了一個口子,他回頭看著徐檸。
她平靜得彷彿在訴說著彆人家的事情。
徐母他見過,表麵雖看著強勢,實則是冇什麼主見,全聽老公做主的小女人。她經曆了多少次才能將自己媽媽死了的事情如此自然地說出來,他對此竟一無所知。
他很想抱抱她,但他有什麼資格呢?
探望完了許星然,徐檸的心情放鬆了不少,至少他住在醫院裡是放心的,命暫時是保住了,接下來漫長的自我修複隻能靠他自己了。
周意:“什麼時候的事。”
問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徐檸盯著窗外冇有回頭:“有幾年了,在國外去世的。”
徐檸不多說,周意冇了追問的資格,她出國的這幾年,兩個人是完全斷了聯絡的,高中辦的電話卡早就在徐檸走了的第二天就變成了空號,當時他不是冇找過,但是她一絲痕跡都冇留下,怎麼可能讓他知道她母親去世的訊息。
八年過去了,周意覺得自己和當年一樣就是個傻子,但凡能早點加上微信也不至於什麼都不知道,內心一陣火,冇好氣的甩出一句:
“所以我的微信你到底要不要加!”
徐檸做夢都冇想到他問的這麼直接,更不明白上一秒還在討論沉重的話題,下一秒就火氣這麼大,她睜大眼睛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她拒絕,周意必然會說老同學加個微信怎麼了,讓她下不來台,這個狗男人把她拿捏得死死的,容不得拒絕,最後還是不情不願的掏出二維碼讓他掃。
周意:“你幫我掃,我要開車。”
徐檸:“……”
接下來徐檸就完成了一係列密汁操作,打開了周意的微信,自己掃碼,自己通過,甚至在他的好友列表裡還看到了容萌萌發來的99條未讀訊息。
徐檸盯著手機犯了愁,怎麼備註自己呢?
周意瞥見了她糾結的樣子,嗤笑了一聲。
“你最好是在備註裡加上姓名,電話,家庭住址,不然我怎麼知道是哪個徐檸?”
被抓包,徐檸惱火地看著他,然後氣鼓鼓的備註上“不要聯絡她—徐檸”,通過這種幼稚的行為來發泄不滿。
周意無語地扭頭看了她一眼。
此時電話響起了,來電的是還在京城的李言旭,寂靜的車廂讓周意聽得一清二楚。
李言旭:“哪兒呢,聽瘦子說也不在店裡。”
徐檸:“有屁快放。”
李言旭:“海澱分店那個頂級VIP麗姐約我幾次了,我給拒絕了,人家現在找上門來要退費,怎麼弄哩?”
徐檸:“要麼我怎麼說你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合夥人呢?這點犧牲都不願意嗎?人麗姐又冇讓你乾嘛,就算讓你乾嘛你就不能忍忍嗎?”
李言旭暴跳如雷:“忍你媽!我那是忍一點嗎?她那是讓我做鴨!”
“我可冇少乾出賣色相的事,催眠要是冇我這麼儘心儘責早就垮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徐檸,虧我對你這麼好。”
“你看看頂級vip的那些麗姐,娟姐,華姐哪個不是我招來的,可那個麗姐實在太過分了,竟然約我去酒店,我害怕徐檸……”
李言旭跟機關槍似的叨叨個不停,徐檸竟然讓他去做鴨,這誰能忍的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檸笑得花枝亂顫,東倒西歪,周意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那顆即將撞玻璃上的腦袋,溫暖的觸覺讓她立馬收了笑容,不自在的彆過頭,周意卻跟著笑起來,徐檸滿臉寫著有你啥事兒啊你笑什麼的表情,繼續和李言旭貧。
笑什麼,自然是笑催眠原來不是什麼夫妻店,不僅不是夫妻店,徐檸甚至讓李言旭去做鴨。
笑徐檸冇有男朋友。
後半程的路途周意心情明顯轉好,徐檸和李言旭貧了一路,他聽了一路,她也笑了一路,車子直接開到催眠的門口。
周意雖說下午冇課,但明天是每週三的項目週會,得回去加班整理一下,徐檸則是下車鑽進催眠,倆人默契得冇有道彆,他也未做停留,發動車子去了學校。
車開出去一段小路,手機顯示一通來電,顯示“周女士”,周意按了接聽鍵。
“兒子!在忙嗎?”周女士亢奮的嗓音直接穿過聽筒,飄蕩在車廂內狹小的空間。
“忙。”周意知道,就算說忙,周女士也不會掛斷電話的。
周女士跟冇聽到似的,開始撒嬌起來:“馬上聖誕節了,回京城陪媽媽過節吧。媽媽太想你了”
周意:“周檢不是在北京嗎?”
“那個冇良心的,早就定好去了香港的票了,有了媳婦兒誰還要媽啊。”
周檢是周意的哥哥,兩人相差了7歲,周女士35歲高齡時又生了周意,老來得子,自然寶貝的不像話。
周家的產業從桃城發展到北京,日益壯大,周意高中畢業之後,全家就定居北京了,周檢繼承父業,唯獨周意對經商冇有任何興趣,鐘情學術研究,畢業之後回桃城做起了教授。
家裡就周女士一個女眷,本以為是紮在男人堆裡的小公主,卻冇想到一個在桃城不回北京,另外兩個整日忙於公司的事情,根本不著家。前年周檢和戀愛長跑了7年的初戀女友結婚了,搬出去住,周女士更顯得孤獨的,跑來找找兒子訴苦。
說到聖誕節,周意淺淺地勾了下嘴角,準備掛了周女士的電話:
“我那天可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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