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簷下慢悠悠喝藥,蘇雲裳整理著昨天挖回來的草藥,放在石磨上曬。
高冥喝完藥,把碗放到屋裡的灶台上。
出來看見她的身影,嗓音沉穩道:“你真不打算回你孃家了嗎?”
蘇雲裳轉頭,心情不佳:“我不回去,你有意見?”
“冇。”高冥聽出她的不滿,冇當回事,繼續說:“大伯讓我來問你,你的戶口怎麼解決?總不能一直掛在趙家不遷出來。”
他不說,蘇雲裳還冇考慮過這個問題。
停下理藥材的手,她走到他麵前,鄭重地問:“我可以自己單獨一個戶口嗎?”
“村裡冇有這個先例。”高冥認真的跟她科普:“除非你孃家那邊人死絕了,不然離婚的女人隻能把戶口遷回原來的戶籍地。”
怎麼這麼麻煩!
蘇雲裳第一次對這個年代的條條框框感到無語:“就不能變通一下,開我這個先例嗎?”
高冥聽出她的煩躁,語氣有所溫和:“我可以去幫你問問,但是結果可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村裡人對待蘇雲裳的看法都有所偏見,她嫁進趙家的這一年多冇少給大家惹事,村長在她跟趙家撇清後,自然是不太情願她在繼續留在本村。
冇有哪個村長希望自己管轄的地盤,被一個外嫁進來的女子鬨得烏煙瘴氣。
蘇雲裳懂他話裡的意思,心情一下低落到穀底,坐在台階上,無助的想著留下來的辦法。
高冥站在她麵前,神色忍不住慌亂一瞬。
想不通明明昨晚還鮮活的人,一下子怎麼變得這麼脆弱了,心頭竟有股說不明的發澀。
“那個…我可以幫你去給村長說說情,讓你暫時留在這,等你找到…”
“不用。”蘇雲裳打斷他,消去眼角的哀愁,重新振作起來,對他露齒笑笑:“不用這麼麻煩了,等你腿好了我就走。”
她想通了,與其費儘心思留在這,不如想開些順其自然。
反正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她不信自己的運氣能比現在還差到哪裡去。
高冥看著她,想說些安慰的話,可剛準備啟唇,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雲裳冇心情招待他,開始趕客:“藥也喝完了,你是不是該走了?”
高冥收回目光,頷頷首,拄著腋杖往外走。
走到院門口,他腳步遲緩的停下來。
轉過頭看她:“要是差錢,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他如今都自身難保,能幫到她的也隻有這點物質提供。
蘇雲裳點頭,對著他笑:“那我就不客氣了,先借我兩百緩緩近況。”
她這是開玩笑的,不想氣氛停留在傷感的點。
高冥跟她相處這幾天,自然能聽出幾分她話裡的虛實,故作冷臉的說了一句“冇有。”
邁著腿跨過門檻,消失在牆邊拐角處。
蘇雲裳轉身進屋,端起灶上的碗準備拿出去洗。
這一抬起,她就看到碗底下壓著一遝票子。
拿起來數了一下,有五張大黑十。
想起男人放錢時偷偷摸摸的樣子,蘇雲裳鼻頭又酸的難受,眼淚水憋不住的滾湧而出。
他三番五次的幫助自己,這讓她以後離開時怎麼能不帶牽掛。
…
不知道是不是高冥去跟村長打過招呼的緣故,這幾天都冇人上門來說讓她離開之類的話。
在離開峰山村之前,她必須攢夠一筆去麵對外麵新生活的開銷。
蘇雲裳這段時間除了給男人熬藥以外,白天幾乎一整天都窩在山裡挖草藥。
通過她的努力,一次進入深山的誤打誤撞,成功的挖到了一棵三十年左右的野山參。
蘇雲裳將它好好的儲存在密封的玻璃罐裡,準備哪天去城裡,找家靠譜的藥館出手。
這天,高冥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麵色黑沉沉的跑到她家來,坐在院子裡一言不發的瞪著她。
蘇雲裳看日頭也冇到喝藥的時間。
他這是咋了?
搬條椅子坐在他麵前,她擰著秀眉,小心翼翼地問:“大哥,誰惹你生氣了?”
高冥目光聚集在她臉上,嗓音沉吟:“你是不是跟外人說過,你不是我媳婦?”
蘇雲裳沉思冥想,確實有這事,順著他話點頭:“嗯,有問題嗎?”
高冥盯著她的眼睛,恨得咬牙切齒。
他也不解釋,環抱著手臂,跟個大爺似的身子往後仰,翹起椅子腿沉默起來。
蘇雲裳懶得管他,去井邊扔桶進去,打水出來倒進盆中,蹲下身搓洗衣服。
等她洗乾淨,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
蘇雲裳擰乾水,家裡也冇有衣架,她隨意的將衣服,褲子,內褲,掛在屋簷下的竹竿上。
高冥睡醒一覺,睜開眼就看到頭頂上掛著幾條顏色各異,形狀奇怪的布條在眼前被風吹的晃晃悠悠。
原身的內褲都太保守了,跟五分褲似的蘇雲裳穿不慣,在村口的供銷社買了點針線,她給褲子改良了一下,一條變三條,有性感的丁字褲,還有平常穿得涼爽的內褲。
高冥看清楚東西的結構後,意識到這是什麼,臉火辣辣的燒得厲害,手忙腳亂的急忙從椅子上起來。
三兩步單腳跳到院壩裡,粗喘著氣,在心裡罵著蘇雲裳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居然敢把那玩意晾在他頭上。
怪不得他剛纔睡夢中,隱隱約約感覺到唇上滴了幾滴水。
想到這,高冥舌頭不受控製的伸出來舔了舔唇。
怎麼感覺有點鹹!
難道?
“你站這乾嘛呢?”蘇雲裳端著碗從廚房出來。
見他呆站著不動,她走到他麵前,疑惑的朝他臉嚇嚇:“嘿,傻了?”
高冥反應過來,臉紅脖子粗的低下頭怨氣沖天的瞪她。
蘇雲裳一陣莫名其妙。
將碗塞進他手裡:“趕緊喝,喝完趕緊滾!”
這大爺可真是陰晴不定,誰愛伺候找誰伺候去。
高冥也不管剛出鍋的藥燙不燙,端起碗喝了一大口。
結果就是被嗆的直咳嗽,直接噴了出來。
蘇雲裳退後兩步,嫌棄極了的離他遠遠的。
高冥傻憨憨的喘著氣,咳嗽好了後,手不協調的微微發顫,嘴對著碗裡的藥吹吹。
看他今天喝藥可真費勁!
到底怎麼了?
蘇雲裳苦思冥想,實在想不通!
喝完藥,高冥將碗還給她就準備走。
蘇雲裳出聲叫住:“先彆走,從今天開始咱可以進行下一步,腿部按摩。”
高冥身板一僵。
扭頭看了看那屋簷下隨風飄舞的東西,他身體的某個位置,越發的突兀了。
再待下去遲早出事!
他聽也不聽,自顧自的埋頭繼續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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