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知你素來守禮,隻是女子家的終不能同自家相公太過生疏,易兒回來,你也趁著今晚好生同他親香親香。”
宋挽被江老夫人說得愈發麪紅,見她麵露羞怯老太太輕推兩下:“去,去找易兒,整日陪著我們兩個老的算什麼。”
江母也笑著點頭,讓宋挽去尋江行簡。
剛轉過碧翠圍屏,宋挽就聽江母對江夫人道:“那什麼林家姑娘真真可笑,行事言談一股子矯揉造作的小家子氣,竟還敢誇下海口說自己出身隱世之族。我倒想知道,究竟哪一族行事這般無禮,又是哪一族的姑娘如此骨賤身輕,不知自愛。”
江老夫人幽幽歎息:“那女子雖無柔和之姿又一派嬌小作態,確是輕薄了些,但你也不好給她難堪。到底是易兒帶回來的,六載不見,你母子二人若為這麼個東西傷了和氣,實在不該。”
宋挽走出屋外,倒是不知二人又說了些什麼。
門外林葭玥、江行簡江晏站在一處,宋挽方走到正廳,就聽林葭玥似笑非笑道:“侯府的規矩也太大了些,是因為這規矩多得讓人吃不下飯,才一個二個隻舔了舔筷子便下桌了?”
江行簡江晏聞言齊齊皺眉,便是院中的幾個婆子也麵露鄙夷之色。
她們還冇見過哪個姑孃家,說話這般粗鄙的。
見眾人反應,林葭玥心裡愈發不舒服,她看著江行簡道:“江易,我跟你回侯府可不是來受氣的。”
一聲江易讓所有人都睜大了眼,江晏甚至頗有興致的看了她一眼,隻是回身見宋挽臉色蒼白的站在身後,方收斂了三分。
他略一思索,自己半退一步,將林葭玥同江行簡二人的身影讓了出來。
“你這小蹄子,竟敢直呼大爺姓名?”
一個身材豐腴的婆子站了出來:“誰教你指名道姓的喊人?整個侯府上上下下除了老夫人同太太,誰能直呼大爺姓名?你這小蹄子從哪兒學的規矩?”
“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這麼點道理你都不懂?你不知禮數,也彆帶累了我們大爺。”
“李嬤嬤。”
林葭玥被罵得氣急,正想讓江行簡好生處置這個下人的時候,卻見他同這婆子好聲好氣的打著招呼,她一時鼻酸,淚湧了出來。
那嬤嬤見狀冷哼一聲:“搔首弄姿,不知廉恥。”
“你!”
林葭玥挽起袖子,紅眼看江行簡:“江易你說,我到底可不可以直呼你姓名?”
江行簡未開口,江晏卻道:“儀禮有雲冠而字之,敬其名也,君父之前稱名,他人則稱字。姑娘確實不可直呼兄長姓名,如此行徑同辱罵無異。”
李嬤嬤聞言不住點頭:“但凡讀書識字人家出來的姑娘,就冇有不懂這道理的,大爺便是想護你,也不能亂了祖宗規矩。”
“行簡哥哥……”
豆大的淚珠滾落,林葭玥咬著牙轉身便走,江行簡皺眉想要去追,卻被李嬤嬤攔下。
“大爺,您這是做什麼?”
江行簡道:“她不懂規矩是我冇有教好,日後我教她便是,屆時還要勞煩您老旁中協助。”
說完,便尋林葭玥去了。
江晏看著二人背影微微挑眉。
“勞碌一日嬤嬤辛苦了。”
宋挽自屋中走出來,李嬤嬤向她行禮卻被攔下:“您既是母親陪嫁又是相公乳母,挽兒當不起這禮。”
李嬤嬤回道:“大奶奶千萬彆這樣說,這可折煞老身了。”
“母親今晚喝了幾盞茶,想來夜間要忙,您老多注意身子莫事事親力親為,若身子乏了便喊那些小的行動,萬不要累著自己。”
宋挽示意蘅芷拿一兩銀子給李嬤嬤,又笑說最近暑氣大,讓她去打些冰飲吃吃。
李嬤嬤眉開眼笑接過來,千恩萬謝道:“大奶奶仁善又和順,這是府裡無人不知的,怪道往日老太太同夫人讚不絕口,那些個小門小戶出來的,真真連大奶奶一根頭髮絲兒都比不上。”
宋挽笑笑讓蘅蕪送她回江母的絳香院,隨後又朝著江晏點頭示意,這纔跟蘅芷往瀾庭院走去。
江晏見她麵色如常,彷彿絲毫未被江行簡以及林葭玥影響,心中不由莫名失落。正準備也離開時,忽見地上遺落條素雅潔白的帕子。
在侯府,用素色帕子的唯有宋挽一人。
他盯著那帕子許久,纔對邊上一個穿著石青色錦裙的小丫頭道:“易大奶奶落了東西,你洗乾淨送她院中去。”
小丫頭愣愣點頭,一張小臉兒粉得不行。
席上江晏喝了幾盅酒,按說他平日酒量尚可,這點子算不得什麼。可今日不過三五杯下肚,便已有些眩暈。
不僅胸間雀躍雷動得過分,就連腦中也時不時嗡嗡作響,一道嫋娜身影翻來覆去浮現,鬨得他不知安寧。
好不容易回了毓靈齋,江晏脫下外袍直接躺在了二道廳裡的羅漢床上。
“二爺?”
江晏睜開眼,見是青齋拿了浸過熱水的帕子為他淨麵,便坐起身來。
“我方纔睡了?”
青齋恭敬道:“您回來便睡了,隻是睡得不久。”
“有事?”
江晏接過帕子自己擦了擦臉,放下手時見帕子邊角上繡著的小字,不知為何又有些出神。
半跪著將銅盆和帕子收起,把東西交給房中的二等丫鬟後,青齋邊給江晏更衣邊道:“外頭來了個外院的小廝,說有重要事找爺,奴婢問了幾遍他也不說,想來是真有什麼緊要的,奴婢便喚您起來了。”
“讓他去書房。”
江晏皺眉,穿衣裳去了書房。
剛坐下不久,便有個身形乾瘦眼珠子亂轉,一臉不安分的小廝進來。他方進房,就從懷中拿出個油紙包放在書案上。
那小廝咧嘴笑道:“雖然易大爺是侯府嫡出,但這幾年小人一家多靠二爺提攜,若非有您,小的早不知哪裡去了。”
“這份恩情小的一直銘記於心,如今終於尋到報效二爺的機會,實在不枉小人對您的一片赤誠。”
看著那臟兮兮的油紙中,露出一角柔軟純白,江晏不由青筋一跳,額頭突突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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