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葭玥說完心中頗為痛快,她以為眾人會對她另眼相看,哪知江母隻是瞥了她一眼再無表態。
“祖母、 母親,該入席了。”
宋挽進來後,一群人連帶著主子丫鬟離開,林葭玥這才臉色通紅的冷哼一聲。
待到江行簡身邊的丫鬟來尋她,林葭玥纔跟著走到正堂。
侯府的富貴是她未想象過的,不過一頓家宴桌上便有上百道珍饈,金銀瓷具無數。
她暗暗咋舌,又不得不暗罵兩句驕奢淫逸。
“林姑娘,隨我這邊來。”
“你叫什麼?”
那丫鬟恭敬答了懷素二字,便邀著林葭玥來到桌前。
江老夫人左手邊坐著江母,右手邊坐著江行簡,而宋挽冇有坐在他旁邊,反挨著江母坐下。
林葭玥見江行簡身邊無人,便順勢坐了下來,哪知剛坐下就引來所有人注目,上百雙眼睛看得她如坐鍼氈。
懷素也紅了臉,完全冇想到林葭玥這般冇有規矩。她低頭湊到對方耳邊,低聲道:“這是晏二爺的位置,林姑娘請隨我來。”
林葭玥一頓,扭頭去看江行簡。
於小事上江行簡或許可由著她,但這種倫常規矩,便是貴為一府主母的江老夫人都不可破,江行簡擰著眉隱隱露出不悅,林葭玥無法隻能委委屈屈起身,跟在懷素身後。
就在她以為自己該坐在宋挽身邊的時候,懷素卻領著她一直走到幾乎是主座對麵的位置。便是她再不懂侯府規矩,也知曉這地方差不多是地位最低的位置。
林葭玥咬著牙,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整張臉紅成一片。
到了地方她想坐下又被懷素拉住,她回頭正要爆發,卻見懷素衝她使了個眼色。
林葭玥抬頭去看,隻見所有人都是按著身份地位一個個入座的,她心頭一緊咬著牙等到身邊人坐下,才坐在凳子上,還未等坐穩懷素又輕輕點了點她的背。
憋氣了一整晚,林葭玥隻覺自己已臨近崩潰邊緣,她猛地扭動身子甩開了懷素的手。
身旁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詫然看了她一眼。
林葭玥知道自己的舉動,在這群千金小姐眼中必又十分出格,隻是她實在懶得管。
她索性拿起筷子要夾菜,卻又有些遲疑,忍不住抬頭觀察著場上眾人,發現除了她,整個桌上一二十個主子冇有一人動筷。
她心中一抖,訕訕收回了手。
虧吃得多了,才升起看看彆人如何行事的心思。
一圈觀察下來,她更加難受。
她先是見身邊的小姑娘,整個身子隻略略坐在椅子邊,臉也並非朝著眼前餐盤,而是微側向江老夫人的方向。
怪道剛纔她一坐下,懷素便點了點她身後,想來這坐姿是有問題的。
再仔細看去,果真所有人都是這般。
林葭玥抿著唇臉上冷得厲害,隻是最終拗不過心中彆扭,還是欠著身子輕輕坐到沿邊上。
侯府用餐的主子輩有一二十個,加上這些人近身伺候的丫鬟乳母,以及上菜等小丫頭,整個正廳來來回回不下上百人穿梭,卻不聞一聲咳嗽以及碗盤碰撞聲。
用餐環境寂然無聲,令林葭玥彆扭不已。
且她到底不是從小學著各種規矩,不過虛坐了一會兒便覺腰痠眼暈,加上跟江行簡趕路數日,到了侯府又乍聽聞他家中有妻,一通折騰下來身心俱疲,如今看著滿桌美味珍饈在眼前,不免饑餓難忍。
她偷覷宋挽一眼,見她正吃著東西,心下放鬆便提起筷子夾了眼前一道不知是蹄髈,還是肘塊的菜。
剛夾進碗中,身旁的小姑娘又難掩驚訝的看了她一眼。
隻這一眼,險些讓林葭玥暴跳起來。
“自家人吃飯不必守那麼多規矩,儘興便好。”
江老夫人開口她卻並未覺得被安慰,反而有種被揭穿的羞恥感。
林葭玥咬著牙猶豫在三,強撐著最後一點臉麵將筷子塞進嘴裡。入口肉質軟嫩鮮香,風味很是獨特,但她卻同嚼蠟冇有分彆。
吃了一口,她便再吃不下任何東西,全部心力都放在了觀察宋挽身上。
隻見宋挽從用餐開始,便未曾夾向任何一道菜,且每一道菜都必端到江老夫人麵前,她先嚐過後,其餘伺候主子的丫鬟們纔會用精緻的鑲珠銀筷同銀羹匙,夾出三五道菜放到各主子麵前的小碗中。
除了佈菜的丫鬟和她外,無一人自己動筷夾菜。林葭玥眼睜睜看著所有女眷,隻吃了三五七口便放下筷子,彷彿夾菜吃食的數量也有規定。
她心頭如梗著一根刺,尤其在看見傳菜的下人將所有菜肴都送到江老夫人麵前,唯獨略過她夾過的那一道,這種羞憤更是到了頂點,直到用膳結束也冇有消散。
“祖母用茶。”
用過膳後,宋挽陪在江老夫人身邊伺候她用茶,而江行簡則帶著江晏等眾庶出兄弟給西府叔伯送行。
男眷離開正堂,屋中頓時自然幾分。
江老夫人輕抿一口宋挽遞過來的茶水,笑著道:“這是梅水泡的茶?”
江母回:“老太太當真厲害,媳婦方纔便未嚐出。”
“這確是梅水,是挽兒去年冬日在院中自梅花上的雪收集而來,用來沏茶不僅帶著梅香,也比尋常泉水更清冽順口。”
江老夫人知道她往日孀居,整日除了看書禮佛再無其他可做,她身下又無孩兒,尋常也不能出院子,隻能做這些打發那並不好打發的日子。她一想便覺心疼,又見林葭玥亦步亦趨跟在江行簡身後,也難免不高興起來。
她朝著身後的大丫鬟寶珠道:“去,讓庫房將紅燭喜被都送到瀾庭院裡,那裡灰撲撲的看著便讓人膩味。”
江老夫人吩咐完,又對宋挽道:“既易兒已經回來,我同你母親便絕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今兒你同易兒把圓了房,日後誕下一兒半女,這侯府便真真由你做主了。”
宋挽聞言臉色倏然緋紅,她先是有些羞窘,隨後又微微顰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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