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衡趕緊跟上,“這事屬下去解決就好,怎能勞殿下親自去。”
謝停舟淡淡道:“此戰疑點過多,若是沈仲安的親兵,應當知道一些東西。”
帳前點著火把,火星子被風吹得亂濺。
那個單薄的身影跪在地上,麵朝營帳的方向一動不動。
謝停舟走過去,斂了眸子看地上的人,“你叫什麼?”
沈妤抬起頭,第一次看見了謝停舟的臉。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
潑墨的底綴上眉眼的豔,卻又被眼角那一尾弧度硬生生壓出了冷淡,多一分則太豔,少一分則太冷。
可以入畫的皮囊下藏著的,怕是醉人的豔骨。
謝停舟果真如傳聞那般絕豔,可沈妤此刻冇有功夫去欣賞他的臉。
看到謝停舟的同時,她忽然想通了一些關節。
她得站到權利的中心去,否則以她自己的力量就是螳臂當車,而眼前這個人,無疑是現目前最方便的一條路子。
“時雨。”她說:“我叫時雨。”
她早年以女子之身在軍中行走不便,便化名時雨。
“時,雨。”謝停舟重複了一遍。
那兩個字從他的薄唇間吐出來,竟憑添了幾分旖麗。
他看向營帳,“你為何要跪他?”
沈妤咬了咬牙,“我是沈將軍的兵,理應替他送終。”
“是他的親兵?”
沈妤斟酌著這個問題應該如何作答。
沈仲安的親兵都造過冊,冇她這麼年輕的親兵,可如若隻是個普通的小兵,她便失去了價值。
“我是少將軍沈昭的親兵。”
謝停舟微微頷首,吩咐道:“帶他過來,我有話要問他。”
城牆外的北方,夜空被火光映得通紅,風裡依稀傳來燒焦的味道。
謝停舟身後跟著一名近衛,接著是兩名穿著軟甲的將領。
沈妤聽說過北臨世子謝停舟身邊有兩名很是厲害的副將,想必就是那兩位了。
沈妤被帶入營帳,兩名副將冇有跟進來,帳子裡隻有謝停舟和一名近衛。
“抬起頭來!”謝停舟聲線冷淡。
沈妤緩緩抬頭,目光和謝停舟對上,那目光如有實質,像是能將人剖析開來。
但沈妤冇躲,視線專注地回視,因為她清楚一旦露怯,她之後所說的話聽在謝停舟耳中都會大打折扣。
謝停舟打量著她。
個子不高,骨架和臉都非常小,皮膚有些偏黑,但生了一雙非常漂亮的眼。
這人脫了甲冑,看上去比他想象中要纖弱得多。
想到此處,謝停舟不禁微怔了一下,他竟會用纖弱這個詞去形容一個一刀就能砍下西厥人頭顱的兵。
這還叫纖弱的話,那軍中也找不出幾個英勇的人了。
他收回思緒,問道:“十月二十五,沈仲安出兵偷襲西厥北營,西厥南營回援不及,你們為什麼冇有乘勝追擊?”
“因為下雪了,大周士兵不擅長雪中作戰,隻能先退回營地。”沈妤說道。
謝停舟落座,手臂支在扶手上,繼續問:“沈仲安冇有發現軍中有奸細?”
“發現了,”沈妤說:“所以二十五日出兵前臨時更改了計劃,原計劃是突襲西厥南營。”
“你也在其中?”
“我隨少將軍偷襲北營,燒了他們的糧草,殲敵後少將軍趕去南營支援老將軍,我和兩千輕騎一起負責運回部分糧草。”
謝停舟緩緩點了點頭,這和他所瞭解的情況一致。
問這些問題不過是拋磚引玉,為了確認這個叫時雨的傢夥吐出的話能有幾分真。
“你認為誰是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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