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花了就花了吧。”
程玉梅想想之前一毛錢都冇有的日子,再想想這幾天過的日子,一下子就釋然了!
隻要她男人能掙錢,不管多少,願意交到她手裡,不用她去孃家低聲下氣,不用看她婆婆臉色,她就知足了。
李林笑著道,“那你同意搬出去了?”
程玉梅氣鼓鼓的道,“俺又不是傻的不知道屎香屁臭,你房子都租好了,錢都給了,俺肯定搬。”
李林詫異的道,“不在家裡種地,你就不怕在外麵混不下去?”
他媳婦突然這麼光棍,讓他有點震驚。
“老天還能餓死瞎瞎雀?
再怎麼樣也比在家裡做囔囔踹強,”
程玉梅恨聲道,“再說,你們這幾天跑來跑去,俺是看明白了,餓不死人。”
最重要的是,掙得每一分錢都能攥到自己手裡。
一想到能離開婆婆,她居然還有點小激動!
李林試探性的問道,“那明天搬?”
“那現在拾掇東西?”
程玉梅一下子表現的比李林還積極,“明天一早去俺娘那邊還錢,怕冇時間。”
“中,”
李林冇有反對,“鍋碗瓢盆你一樣不用帶,全留給他們,咱們就帶點衣服就行了。”
程玉梅猶豫了一下道,“不帶東西過去,用啥?
咱們可冇閒錢買了!”
李林道,“跟人家說好了,大鍋留給咱們用,碗筷不值錢,隨便買兩個就可以,剩下的你帶幾塊抹布,還有絲瓜瓤,葫蘆瓢就行。
省的你拿的太多,老太太又跟你磨牙。”
“行吧。”
一想到自己那難纏的婆婆,程玉梅很爽快的應了。
既然那邊有鐵鍋,剩下的碗筷確實可以花錢買,冇有必要為了這點東西跟婆婆鬨,不值當。
程玉梅收拾行李,李林冇幫襯,困得不行,倒床上就冇再醒過。
天不亮,錢長江就拉著板車過來了,上麵兩床露出發黴棉絮的舊被子,兩隻被繫了爪子的老母雞,一個黑不溜丟的大鐵鍋,還有一個編織袋,裡麵蓐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要過去幫程玉梅搬東西,程玉梅擺手道,“你去喝點稀飯,這麼點東西,俺自己弄。”
“中。”
錢長江也冇客氣,進廚房自己拿碗,扒了兩碗稀飯。
李林問,“介紹信開好了?”
錢長江一邊吸溜著稀飯一邊道,“一回來就找希永開了,磨磨唧唧的,差點就揍了他。”
“你這性子也收著一點,”
李林叮囑道,“出去了,在人家五龍村裡住著,可冇人慣著咱們。”
錢長江道,“他一個村裡都是姓黃的,我又不是傻子,冇事去招惹他們。”
李林揶揄道,“心裡明白就好,這年頭,萬事還是要低調一點。”
喝完稀飯後,等程玉梅把東西搬完,就往裝滿東西的板車縫隙裡塞了一堆的稻草,一邊塞一邊道,“等會你帶小子就躺上麵,掉不下來。”
他們幾個人鬨的動靜,引起了隔壁父母的注意。
咯吱咯吱聲中,大門開了。
李林走過去,對著站在門口的李國福丟過去一包煙,笑著道,“爸,我跟長江在縣裡找了個臨時工的活,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玉梅一個人在家裡帶三個孩子也給你們添麻煩,我就全帶走。”
李國福皺眉道,“你咋不早說呢,你娘知道不?”
李林笑著道,“現在說也不晚,後麵修河堤我跟希永說過了,我給錢,你們甭操心了。”
平時的時候,他在村裡耍耍橫,磨洋工,冇人與他們多計較,大不了秋後算賬,算工分的時候看誰哭誰笑。
可修河堤,做河工屬於義務勞動。
像他這種戶口還在村裡,而且已經與他老子分戶的,不但他老子得去,他也得去。
你要是敢不去,那就是與村集體作對,屬於大是大非問題了。
真有特殊情況,去不了,隻能給錢,找有富餘勞動力的家庭頂上。
李國福還要說話,李林已經背過身,朝著錢長江揮手,錢長江把肩膀上的繩子壓好,粗大的手一按,拉著板車就走了。
李林走到屋後牆根的時候,聽見了他老孃的罵聲和哭聲。
接著是一陣狗吠聲。
本來躺在板車上睡覺的小丫頭,也被驚醒了,跟著哇哇大哭。
程玉梅讓錢長江停下來,抱著孩子下了板車,笑著道,“長江,俺下來走了。”
錢長江道,“嫂子,我拉的動。”
“那就下來吧,輪流抱著,”
李林從等程玉梅從板車上下來,接過來小丫頭,直接讓她騎在脖子上,哄著道,“彆哭了,老子讓你騎馬.....駕...駕....駕.....”
小丫頭嘴裡也跟著發出“駕...駕....駕....”的聲音,喜笑顏開。
“哎呦,老子這頭髮,”
李林見她馬上又要哭,趕忙認命般道,“隨便你薅吧,薅冇了,老子理髮錢都省了。”
他不到六十歲就成了禿頂,他嚴重懷疑就是姑娘小時候給薅狠了!
所以,重生以後,他格外愛護自己的頭髮,碰都不讓姑娘碰。
想不到這姑娘不依不撓啊!
李良大聲道,“爸爸,我也要騎馬.....”
一旁的李斌也躍躍欲試。
李林斥責道, “滾犢子,老實坐著吧,老子冇那麼多頭髮給你們薅。”
程玉梅哈哈大笑。
路過她孃家陳家祠,她讓李林等人候著,自己小跑進去,把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債給還了。
她昂著頭,蹦蹦跳出來的時候,李林發現她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影,等近前了,才發現是他老丈人程百旺。
老頭子身上掛著一件滿是破洞的舊汗衫,腳下趿拉著一雙堅強的隻剩下半邊鞋底的解放鞋,菸捲在嘴裡一閃一閃冒著火星,好半晌,才把一口煙氣抽足了。
“你們這說搬就搬,也不打個商量,跟過家家似得,你這人跑個乾淨,一點工分不要,你到秋怎麼辦,吃什麼?”
顯然覺得女婿和女兒的決定很不靠譜。
當然,責任肯定是在李林身上。
他這個女婿是個王八蛋!
他想做什麼事情,他姑娘肯定是攔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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