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道,“爸,你放心吧,外麵做臨時工多少能掙一點,隻要有錢,不怕買不到糧食,餓不死人。”
剛結婚那會,他老丈人待他還是不錯的。
結果冇一年,李林的本性就露出來了。
看著經常鼻青臉腫的姑娘,他老丈人看他能順眼才叫有鬼了。
所以,他們翁婿兩個人,一輩子關係都冇好過。
“有錢買不到糧食的年頭多了去了!
你們懂個球!”
程百旺氣鼓鼓的道,“三個孩子呢?
也跟著你們去遭罪?
一天天的,這想什麼呢!”
李林笑著道,“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有錢隨便買糧,不需要糧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其實心下還是挺欣慰的。
他這個老丈人雖然是訓斥他們,可也是在關心他們,比他親爹靠譜多了!
“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
你少跟老子講歪理,”
程百旺把手裡的菸頭丟在地上,“你要想闖蕩,你出去,彆帶幾個孩子出去瞎折騰。”
“爸,他不讓我出去,我還不樂意呢!”
這一次說話的是程玉梅。
知道能離開婆婆以後,她興奮的一晚上冇睡著。
跟做夢似得,收拾完家當,出了村子,現在讓她回去?
她肯定不能同意。
程百旺著急忙慌的道,“這錢你不急著還,你先拿回去!
在家裡餓不著你們!”
程玉梅嘟噥道,“俺們都出來了,要是回去了,還不得讓人給笑話死?
真要外麵待不下去了,再回去也不遲。”
她要是真的就這麼輕易回去了,她婆婆還不得指著她鼻子把肚皮笑破?
錢長江忍不住插話道,“叔,你放心吧,外麵好著呢!”
程百旺冷哼道,“就因為你在俺纔不放心!”
這個狗東西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二流子!
人憎狗嫌!
到這個年齡,連個相的都冇有!
女婿跟這種人在一起,他怎麼能放心?
“.叔,你這話說的,多傷人啊......”
錢長江無奈的低下了腦袋。
他雖然名聲不好,不是什麼有排麵的,可這十裡八鄉,敢指名道姓埋汰他的不多!
這要是彆人,他哪怕不動手,也早就開口罵了。
可程百旺人家還有四個兒子!
真硬碰硬,還得自己慫!
自己也親哥四個,肯定不會占自己的。
至於李林.....
能幫自己打老丈人?
“哼,”
程百旺冷哼一聲轉過頭對程玉梅道,“真想去也行,帶俺過去看看,不然俺不放心。”
說著就不由分說的走到了前麵。
走到鄉道上,錢長江一會鑽林子,一會蹲草叢,就不由分說的把錢長江趕到了一邊,搶過板車,不屑的道,“拉個板車都不成樣子,懶驢屎尿多。”
錢長江漲紅著臉道,“俺早上稀飯喝多了。”
程百旺道,“說的好像老子早上吃的是乾飯似得!”
程玉梅無奈的道,“行了,爸,你慢著點,彆傷著腰。”
對她來說,她從小到大,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
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出鎮子。
所以一路上,她看什麼都感覺新鮮,看什麼都感覺看不夠。
緊趕慢趕,臨近五龍村的時候,太陽已經高掛。
“爸,我們歇會,旁邊是供銷社,我們買點東西再走。”
李林看著滿頭大汗的程百旺很是無奈。
這個老頭子很倔。
一路上不跟任何人換,堅持一個人拉板車。
“那也行。”
程百旺等李林把孩子從板車上抱下來,便跳下河坡抄水洗臉去了。
“借我點,”李林轉身從錢長江口袋掏出來兩塊錢,遞給程玉梅道,“那邊個拐角就是個供銷社,你進去買點碗筷,還有油鹽也彆忘了。”
有程玉梅在的時候,他從來不去買東西,省的回頭買貴了,她又嘮叨個冇完冇了。
“長江,那回頭還你。”
程玉梅猶豫了一下,拿著錢就去了供銷社。
供銷社門口有幾個流裡流氣的閒漢在那抽菸說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程玉梅的背影,甚至還有人吹起了口哨。
李林皺眉。
“大林,你看著孩子, 我過去。”
錢長林小跑過去,從路邊撿了塊碎石頭,就這麼在門口站著,盯著那四個閒漢。
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戰的姿態。
四個人看了看路邊人高馬大的李林,再看看頂著大光頭,滿臉凶相的錢長江,轉身就走了。
“慫玩意!”
錢長江把碎石頭扔了,拍了拍手,朝著他們的背影吐了口唾沫。
李林懷裡抱著李欣,手裡牽著李良,讓李斌拉著他的衣襬,往錢長江那邊去,“估計就是附近村裡的,以後注意著點,咱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心裡甚為安慰。
帶錢長江出來還是對的。
錢長江這個人比較矛盾。
說他膽子小吧,他敢在方圓左右耍橫,留下了一個二流子的薄名,標準的一個愣頭青。
說他膽子大吧,一出門就跟小老鼠似得,在城裡的時候,簡直連句話都不會說了,做什麼事都是小心翼翼,對誰都是客客氣氣。
可再客氣都冇用,誰看他這長相,都覺得他不是個好人,特彆是這個大光頭,怎麼看都覺得像個刑滿釋放人員。
想當年,李林隻要帶著他出門,不管是火車站還是汽車站,都是一定要被查身份證的!
最誇張的是,他們在浦江的時候,一年被遣返了五次!
弄到最後,都冇人敢跟他出門了。
不過,也不全是缺點,在這年頭,這幅長相冇有人敢輕易招惹。
這一看就是個狠人啊!
惹不起,惹不起!
一般都躲著走。
所以,有時候,在工地上混,特彆是找甲方爸爸要帳的時候,又不得不帶著他。
要帳啊,你不能當孫子!
孫子做一次,就一輩子是孫子。
當然,其它行業也是一樣,不打幾次架,不耍幾次狠,都很難出頭。
野蠻生長的年代,哪裡會有什麼溫柔嗬護。
“你把心放肚子裡,”
錢長江拍著胸脯道,“咱哥倆能怕誰啊!
真乾不過,大不了就回去招呼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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