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琛猜到兒子定是又跑出去瞎胡鬨了,當著王妃的麵就忍不住勃然大怒:“還不快說,敢隱瞞一個字,本王先扒了你們的皮。”
兩名小太監嚇得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啟稟王爺,過幾日是雲苓姑孃的生辰,世子包下了宣城整條華光街,說是要舉辦一場盛大的春日宴為雲苓姑娘慶生,世子早間回來接了小公子和羽姑娘,隻命小奴們留在雲都城采購所有煙花運往宣城,介時準備邀請京中世家子弟前去觀看煙花秀。”
那宣城雖隻是座小城,論繁華程度卻遠比雲都,曆來是富家子弟醉生夢死的地方。
陸琛聽完氣得整張臉都僵化了。
要是放在往日也就罷了,如今他已成了親,怎能由他繼續胡鬨下去。
“這個混賬東西。”
陸琛咬牙一掌重重壓在了桌案上。
葉知瀾心疼兒媳,也趕緊道:“北境新敗,舉國皆痛,他怎敢如此胡鬨,快些帶人去將他綁回來。”
說完,又急著起身安慰兒媳:“雲兒,那孽障是昏了頭,你放心,這次母妃和你父王定是不會輕饒了他。”
雖覺此事荒唐,可傅歸雲卻清楚,陸臨初再昏聵也不至於這般無腦。
相反,他從來都是懂得明哲保身的。
惠帝那人,越是忠心他越愛猜忌,反而是誇誇其談的紈絝之輩得他青睞。
所以,這事她並不覺得陸臨初隻是單純為了討好雲苓。
上一世,傅沅淑不理解他的心思,害得一家老小好幾年以後纔回到漓陽城。
傅歸雲曾經做夢都想終老漓陽,自然得助他一臂之力,既圓了他早日南歸的心思,也全了自己的夙願。
“還請父王、母妃息怒。”
屏退了仆役們,傅歸雲一臉莊重的說道:“夫君這次的確是做得過火了些,隻是父王勞苦功高,深得陛下器重,難免有人生出嫉妒之心,夫君這番作為雖是叫人恥笑,卻能叫陛下放心。”
畢竟,父子二人都太出類拔萃並非好事。
陸琛也聽出了兒媳這番話的道理。
可這孩子從嫁進府來就一直在顧全大局,從來不見半點私心。
如此深明大義,自己若再毫無所動,那真真是對不住三顧傅家的苦心了。
“雲兒,你為這個家所做的一切父王和你母妃都是看在眼裡的,縱然是叫人嫉恨,父王也不能再讓你受了委屈。”
陸琛當即宣回兩名太監,義正言辭道:“你二人去告訴那些煙火商,若有一人膽敢將煙花送往宣城就是與我整個漓陽王府作對。”
再想著那孽障包下整條華光街的事,他再三斟酌後,又立刻召來王府文書典簿陸尤溪。
“尤溪,你替本王擬份告書傳抵王府各處,自今日起世子在外一切花銷與漓陽王府概不相關,誰敢私下裡接濟世子一文銀子本王必讓他傾家蕩產。”
話落,再刻意強調了句:“尤其是那漓陽城的徐槿舟。”
前幾日王妃本就做了佈置,如今再有王爺親自下令,誰敢陽奉陰違。
陸尤溪生怕耽擱,帶著兩名小太監匆匆出了長春宮。
交代完一切事情,陸琛心裡這才覺得舒坦了許多。
隻是念及自己即將遠征,叫兒媳受了委屈還得將整座王府托付給她,心裡仍是過意不去。
先是差隨行小廝將皇帝昨夜賞賜的貢果及珠寶錦緞分了不少送往儲賢宮中,隨後又娓娓與她細說道:
“雲兒,父王前幾日也是見過你生母家那位舅父的,為人剛正又頗有才學,屈居桐城做個小小縣尉實在屈才了些,父王有意向陛下保奏叫他做個參軍隨軍南征,你意如何?”
傅歸雲心知公爹是覺得對自己有愧想要補償。
可自己才嫁入王府幾日,父親便擢升侍郎,如今又要為舅父謀官,而且還是從九品小吏一躍成為五品上官,當真是一人得道雞犬昇天。
她甚為惶恐的推辭道:“舅父履曆尚淺,兒媳隻恐會誤了父王大事。”
“一個與他毫無血緣關係,卻能十餘年如一日將恩人的女兒當作至親對待的鐵骨男人,再差能差到哪兒去呢。”
陸琛由衷的笑道:“舉賢不避親,更何況你舅父名副其實當得起這份差事,再則,父王也希望將來回到漓陽城你呀身邊能多個說話的親人。”
傅歸雲聽得感動極了,連忙跪地叩謝:“兒媳多謝父王厚意。”
此生能得公爹、公婆如此愛護,即便是冇有陸臨初半點疼惜她也覺得再無遺憾。
“快起來,快起來。”
葉知瀾又喜又心酸的將人攙扶起來,扶著她肩膀不停寬慰:“你是我陸家的好兒媳,這些呀都是你應得的,我與你父王不對你多疼惜些還去疼惜誰。”
“多謝母妃。”
傅歸雲陪著王爺王妃在長春宮裡聊了許久的話,直到用完午膳才叫夫婦二人送出宮。
可回去的路上,清露仍是替自家小姐感到委屈。
“姑娘,你方纔怎麼一點也不生氣,淨幫著姑爺說好話?”
“氣?”
傅歸雲思來想去也不知道要氣個什麼。
他陸臨初對自己來說頂多就是個傳宗接代的工具,更彆說如今連這一步都給省了。
隻要整座王府是自己的,他愛去哪兒風花雪月都是他自己的事。
“橫豎王爺王妃是偏向姑娘您的,世子如此由著那小賤人,姑娘就算替自己爭一回也不會有人敢指責您半分不是。”
清露撅著小嘴,對自家小姐的作為半點不理解。
傅歸雲知道許多道理與這小丫頭說不通,隻道:“咱們做女人的,活一輩子若將心思都用去管束一個男人的心,那實在是活得糊塗,白白給自己難受。”
清露雖覺得她這話有道理,可心裡還是憋屈:“反正奴婢覺得,姑娘就是脾氣太好了些。”
“脾氣好又有什麼不好。”
傅歸雲笑道:“你看如今王府處處受我節製,那雲苓再怎麼折騰不終究是孤掌難鳴嗎?”
反倒是王爺王妃為自己籌謀到如此地步,她若再不能還王府一片清淨那才真真是做主母的無能。
先前王妃的話或許有人陽奉陰違,今日王爺白紙黑字發出,陸臨初想要再大手大腳的花銀子便隻能求著自己。
任憑再轟轟烈烈的情愛說到底都是要迴歸柴米油鹽的,她倒也想看看,冇了銀子做支撐的王世子,雲苓待他的心究竟是有多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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