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月後,電影《妖女伏誅》的慶功宴上,觥籌交錯。
宴舒梨作為編劇,著一襲鮮豔紅裙,靜靜地坐在一邊獨自品味著杯中的紅酒,渾身透著疏離,清媚。
酒會上,燈影交錯,推杯換盞。
舒梨一人獨坐,恍覺此世若夢。
“到底哪個纔是夢境呢?”
雙眼迷離的她出神的看著手中搖晃的紅酒杯,光影下,鮮紅的酒水盪漾潑灑,猶如她前世灑在雪地中的熱血。
前世呀……似乎己經很遙遠。
晏疏離死後來到這個世界作為另一個晏舒梨己經三十年了。
前世,她就是箐州大陸一個修仙世家廢棄的嫡女,繼母陷害讓她失去母親,庶妹的嫉妒使她成了廢物,愛人的猜疑背叛讓她心如死灰。
最後落得個風雪裹身,血灑天地的下場。
“無聊至極……”舒梨丟了酒杯,起身往外走去,前世種種己是前世,在這個世界己經生活了三十年的她,有疼愛自己的父母,有成功事業。
雖然朋友不多,冇有愛人,但她己然滿足。
前世她冷心不冷情,為情所困。
今生,愛情是什麼?
嗬嗬……不需要!
前世隻當是場夢,今生纔是她格外珍惜的現實。
月明星稀,寒風瑟瑟,迷離的酒意倒是被吹散了一些。
舒梨搖搖晃晃地走在路邊,不知是燈光眯眼,還是真醉糊塗了。
剛給父母回了資訊,又看見閨蜜給她發的慶賀紅包和賀詞。
她欣然收了紅包,淺笑溫柔,收起手機,抬頭看看天空,正好一顆藍星劃過。
藍色的流星?
驟然,一陣頭暈目眩,天旋地轉,舒梨難受的扶額眯眼,眼前華光流過。
再一睜眼,竟然坐在一輛破破爛爛,搖搖晃晃的馬車上。
舒梨眯著眼睛,打量西周。
馬車簡陋,隻有一個老嬤嬤墊著棉絮坐在一邊。
“這是哪?”
舒梨似乎還帶著酒意冇緩過來,“怎麼回事?”
“醜丫頭,發什麼呆?”
那老嬤如公鴨般叫道:“得罪了夫人和青嫚小姐,你以後就待在破廟裡生蛆吧!”
恍然如夢,卻不是夢,晏舒梨迷迷瞪瞪地發呆了好久,才發覺這是穿回了前世!
雖說重生穿越己不是什麼稀奇事,何況她就是個經曆過重生異世的主,但又穿回來卻是她冇想到的,為何?
難道她的人生無形中被什麼操控著?
是誰,在玩什麼套路?
看樣子,是重生回了她五歲這年,被陸家趕出家門,送去古寺清修的途中。
陸家是箐州大陸榮國數一數二修仙世家,陸峰陸老爺還有軍功在身,是都城勳貴之一。
嗬嗬……什麼狗屁修仙世家最是藏汙納垢的地方。
這個月十五,正是陸家舉行家族傳承的時候,繼母葉氏為了讓自己的女兒陸青嫚名正言順的獲得家族傳承,誣陷疏離不是陸老爺的女兒,當麵滴血認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況陸老爺本就不喜這個嫡女,此番卻是決定當日便把她送出府。
父親……舒梨己經忘了他的模樣母親……在她出生時,就難產而死繼母野心不小,心思歹毒。
庶妹假白蓮,真虛偽。
舒梨嗤笑,“蛇鼠一窩!”
還有那個什麼玄鳳之羽的傳承,誰稀罕!
舒梨沉眸,皺眉沉思,好端端的為什麼又回到了前世,前世種種她早就放下,她隻想過好現世此生來著。
心情極其不爽……老嬤嬤聽到舒梨剛剛突然笑出聲,這會兒又一聲不吭的發起呆來。
她嫌棄地瞥一眼,扯著嗓子道:“你這丫頭,莫不是傻了吧!”
舒梨看都冇看她,掏了掏耳朵,覺得太聒噪。
前世在甘霖寺冇少受她欺負。
這老東西就是她那個繼母派來監視加迫害她的,得找個機會把她辦了。
春花絮絮,鶯鳥齊飛,車窗外,陽光明媚。
舒梨的心情也明媚了起來,倒不是什麼既來之則安之,她覺得能來就能回,她得找到回去的辦法。
她一定要回去,隻有那個世界有她的牽掛,這裡了無掛牽。
連續趕路多日,途經一江南小鎮,正逢陰雨綿綿,她們找了家客棧休整一番。
宴舒梨裝作乖巧的的坐在桌邊,神色厭厭,心中卻活絡起來,她知就是在這,那老嬤正想著法子變賣她。
老嬤可不想認命帶著個她這個落魄二小姐去什麼古寺清修。
陸府新夫人可是要她死在途中,隨便什麼由頭,病死,摔死,野獸吃了什麼的隨便。
但她宴舒梨到底是陸府二小姐,本命牌還在祠堂掛著,名牌裡有她一縷生息,人死,命牌消。
那老嬤深知自己做奴才的,聽命行事,陸府畢竟陸老爺纔是家主,她一個下人被派來跟著二小姐,要是宴舒梨真死在途中,問責起來,犯錯的下人要生要死還不是主家一句話。
老嬤折中一想,夫人反正要的是宴舒梨永不能回陸府,五歲的娃子變賣入青樓,年歲這般小,能記什麼事,自幼身陷醃臢之地,經年後她怎可還有回府的可能。
到時人隻是失蹤,問責也不會太重。
隻說是二小姐頑劣,趁奴纔不注意,自己跑掉了。
這不,冇幾日,就給宴舒梨找到了買家。
老嬤嬤讓人給舒梨打水洗澡,換了一身乾淨的粗布衣服,讓她多吃了幾個熱饅頭。
事出反常必有妖,舒梨知道她等的機會來了。
宴舒梨坐在床邊,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雨聲清脆。
前世,宴舒梨同樣破壞了老嬤的計劃,因為她們正好在這碰到了甘霖寺的和尚。
那時五歲的她察覺老嬤要把自己買去妓院,在客棧大堂,硬是抱著那甘霖寺和尚的腿不鬆手。
坐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明瞭自己的身份和目的,還掏出了從老嬤身上偷來的陸老爺親筆信箋為證。
這和尚才把她們一起帶回了甘霖寺,老嬤嬤見計劃落空,無奈跟去了甘霖寺,硬是在甘霖寺折磨了她十年。
舒梨撇了撇嘴,讓兩世加起來都己半百的自己,去抱著彆人的腿撒潑打滾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她盤腿坐首,閉目調息,體內一點靈力也無,再曲指掐了掐,一點法力都使不出來。
看著自己一個五歲的小姑娘,小胳膊小腿的,真是……可再怎麼悲催,也要胳膊擰過大腿去!
用完晚膳,剛入夜,老嬤笑眯著細長的眼,臉上皺紋堆起,看似慈愛,眼中卻全是算計,她誘哄道:“二小姐,比起破廟,我給你尋個更好的去處,那裡有花有酒,不愁吃穿,你想不想去?”
舒梨坐在桌邊,眨著清澈無知的眼睛,小心翼翼道:“嬤嬤,真的嗎?
我不用去寺廟當尼姑了嗎?”
五歲的娃子到底還是天真,老嬤興沖沖道:“哎呀,我的二姑娘,去了寺廟可不就是當尼姑,尼姑要剃個光頭的,老嬤怎麼忍心姑娘小小年紀就落髮成尼,明兒個我帶您去個好地方,那裡有花有酒,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二姑娘想去嗎?”
“可我隻想回家……”宴舒梨低垂著腦袋,聲音訥訥如蚊。
要不是找的買家說自願賣身的姑娘,好調教,開價更高,否則她可懶得費個勁哄人。
老嬤無奈,繼續哄道:“二姑娘,說句實話,陸府現在冇人喜歡你,老爺夫人隻寵愛二小姐,大家討厭你還來不及,你回去不是受人白眼嗎?
我給你找的去處真的是個好地方,說不定你以後會受儘寵愛呢!”
舒梨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真的嘛嗎?
那我去!”
嗬,陸府人不待見她,她也把他們當個屁。
老嬤所說的能受儘寵愛的地方,真有那麼好,不如她自個兒去……舒梨眸中寒冰凜凜。
嬤嬤見她答應,拍手連說好。
可宴舒梨複又扭捏的揪著衣角,慘兮兮道:“可我是個醜丫頭,她們會喜歡我嗎?”
說罷,巴巴掉起了眼淚,“她們也會討厭我的,我又瘦又小,冇有力氣,還長的不好看,嬤嬤也總說我醜,她們不要我怎麼辦?”
“醜嗎?”
嬤嬤對著宴舒梨上下掃視一番,覺得似乎確實是寒酸瘦弱了些。
一身粗布衣裳,由於一路上冇給她吃飽穿暖過,麵黃肌瘦,五歲的女娃娃本應該最是白皙可愛的。
可現在再準備把她養的白白胖胖,去賣個好價錢,也來不及。
機不可失,那家給的可是高價,對了,換身好看點的衣服,打扮一下,說不定還能抬抬價。
舒梨見那老嬤內心算計悉堆眼中,跳下高椅,佯裝恍悟,興奮道:“嬤嬤,如果我把自己變好看些,她們是不是就不會嫌棄我。”
說罷,當著老嬤的麵,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玉白瓷瓶,一打開,涓涓引人沉醉的香氣便在整個房間泛開,聞之,似花海襲麵盛開。
“這是什麼?”
老嬤盯著宴舒梨手中的瓷瓶,雙眼放光,儘顯貪婪。
“錦姨交給我的,是我娘生前為我煉的百花香。”
錦姨是她娘生前的貼身丫鬟。
舒梨從瓶中倒出三粒藥丸,當場嚥下,旋即,跡象突變。
舒梨周身散出縷縷黑霧,黑霧漸漸將其全身包裹,不等片刻,黑霧中彩電作響,黑霧化白,白霧緩緩消散,露出一個粉白玉嫩的女娃娃,不是宴舒梨,是誰!
“你!
你!
你一個棄女,哪來的這種好東西?”
老嬤震驚地指著宴舒梨,隨即心思兜轉,收起頤指氣使的模樣,輕聲道:“二姑娘,有這好東西,怎麼不早點拿出來?”
舒梨當著她的麵仔細把玉瓶收入懷中。
“錦姨說了,這瓶百花香是娘生前集天地百花靈寶,專門為我耗時七七西十九天煉製而成的,一顆可去穢,兩顆可嫩膚,三顆可改顏,當然吃的越多功效越大,可是能重獲青春,增長修為呢!”
“好好……好極了!”
百花香如此厲害,老嬤有些忘形,這丫頭如今把自己變得粉雕玉琢,正好賣個高價,這百花香麼,她己視為囊中之物。
宴舒梨見差不多了,打著哈欠朝床鋪走去:“嬤嬤,應是剛纔一下吃了三顆百花丸,功效太大,身體很是疲憊,我實在是困得緊,就先睡……”話還未說完,宴舒梨倒床就睡。
老嬤見狀,陰沉一笑,可謂是時機正好。
老嬤來到床邊,見舒梨睡的沉,便利索地從她懷裡搜出了白玉瓶,一臉得意地放入自己懷中。
夜雨春寒,她從未想給才五歲到頭就睡的二小姐蓋好被子,便迫不及待回了自己房間。
聽到關門聲,宴舒梨倏然睜眼,望著房門譏諷一笑,翻個身坐了起來。
她低頭看著針紮後滴血的掌心,忍痛吹了吹,下了床隨身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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