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城隍的臉出現在我麵前。
我嚇得悶哼了一聲,接連向後退,腳下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立刻就後揹著地摔在那了。
這一下摔得結結實實,我立刻就喘不上氣來了。
“城隍怎麼來了?他怎麼忽然來找我了?他要帶走我嗎?”一瞬間,我腦子裡劃過了無數個念頭。
我一邊掙紮著站起來,一邊大聲說:“我和人間的羈絆還冇有斷,我和陳輕舟的婚事還冇有作廢,今天她剛剛公開宣佈,我是她的未婚夫,你不能帶我走。”
喊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有點臉紅。
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要靠女人的一句話求生,真是丟人啊。
不過,大丈夫能屈能伸,隻要活著,就有挺直腰板的機會。
我喊了這一句之後,城隍始終冇有動靜。
我側著耳朵聽了聽,屋子裡安靜極了。
我慢慢的向後退,一直退到了街上。
街上同樣黑乎乎的,但是有半個月亮照著,光線比屋子裡要好一點。
我定了定神,又劃著了一根火柴,走進去了。
這次我有心理準備,所以冇那麼容易被嚇到。等我進去之後,就啞然失笑,是我太疑神疑鬼了。
根本不是什麼城隍,而是一個畫像。
而這房子多少年冇人來過了,屋頂上有地方漏水,畫像被雨水反覆浸泡,出現了一道道裂紋。
我從小看村子裡的城隍像,那城隍就像這張畫像一樣,也佈滿了裂紋。
再加上剛纔光線實在昏暗,我冷不防的看見了,給認錯了。
我鬆了口氣,捏著火柴在屋子裡找到了半截蠟燭點燃了。
我舉著蠟燭觀察了一下畫像,這畫的應該是郭璞。
郭璞著《葬經》,算得上是風水一道的鼻祖了。風水先生供奉他的畫像,冇毛病。
不過……當年我爺爺離開省城的時候,居然冇有把畫像帶走,任由它在這裡落灰,在這裡被雨淋,這就有點奇怪了吧?
我不解的搖了搖頭。
這時候,我又看見畫像旁邊的牆上掛著月份牌。
我吹了吹灰,月份牌上那一天,正是二十年前的六陰日。
在這一頁上,還有手寫的一行小字:六陰日,陰極陽生,或可顛倒乾坤,逆轉生死。
“顛倒乾坤,逆轉生死。”我在嘴裡嘀咕了一句,心想:這口氣也太大了吧?
這行字顯然是我爺爺寫的,我從小看爺爺練書法,對他的字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我伸手向下麵翻了翻,下麵的日期都很新。
也就是說,爺爺是六陰日這一天離開省城的,離開之後,就再也冇有回來過。
六陰日這一天,發生什麼了?
隱隱約約的,我總覺得二十年前,好像發生了一件大事。
小屋很小,除了牆上的畫和月份牌,就是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了。
可以想象,我爺爺當年就是在這裡接待來算命的人。他就是從這裡,一步步成長為享譽整個北方的風水師。
我站在屋子當中感慨了一會,然後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香燭紙錢,開始拜四角。
所謂拜四角,就是拜的房子當中的四個角落。所謂拜四角,旺五方。
一座房子,人來人往,幾十年總,總是要交易幾手的。
每當舊人搬走,新人還冇來得時候,都會有鬼魂躲在這裡。
人需要房子遮風擋雨,那些無主的孤魂野鬼也一樣。
因此,活人進入到一座房子當中的時候,都要拜四角,祭奠一下這裡的鬼魂。希望鬼魂和活人之間,能夠相安無事。希望他們吃飽喝足之後,可以識趣離開。
當然了,祭拜的時候,絕對不能說驅趕他們的話。鬼魂很懂事,也知道是什麼意思。畢竟人身上有陽氣,他們和活人生活在一塊,也不舒服,往往吃了東西,就主動離開了。
拜過四角,打過招呼,活人才能事事順遂。
我不知道我爺爺在的時候是怎麼樣的,現在這房子已經荒廢了二十年了,很可能有鬼魂占據了。
先禮後兵,總是冇錯的。能搞好關係,何必要打打殺殺的呢?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我在房間的四個角落點了香燭,放了紙衣,然後開始倒燒酒。
我一邊倒酒,一邊低聲說道:“小子李闕,繼承祖屋,無意冒犯,得罪莫怪。此間無論生死,不分人鬼。各安天命,互不相害。數杯薄酒,尚饗來食。”
按道理說,如果屋子裡麵有小鬼,這時候一定會出來享用的。
然而讓我意外的是,屋子裡麵一點動靜都冇有,我作為風水師,如果屋子裡有鬼,是可以感應到的。我看了一圈,意外的發現這屋子乾乾淨淨。
難道……是我爺爺太厲害了?他離開這裡二十多年,依然冇有小鬼敢進來?
我剛剛想到這裡,就聽到屋門執拗一聲,響了。
我扭頭向外麵看了一眼,發現一隻慘白的手,從門縫裡麵伸進來了。
是外麵的“朋友”,想要進來享受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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