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也不是傻子，都逃荒了，都賣兒女了，兄弟情又值幾個錢。

轉瞬間，舒二叔也噗通跪下了，“大嫂，不是我們不給，實在是我們也冇有啊。”

苗鳳嬌的心突然就涼了。

另—邊，舒明月拽著舒明貴往舒婉那邊走，舒明貴猶豫道，“二姐，大姐都被賣了，我們再去要， 未免不合時宜……”

聽這話舒明月前所未有的憤怒，她停下腳步壓低聲音看著舒明貴道，“那不然呢，看著爹餓死嗎？”

舒明貴咬了咬唇，不吭聲了。

舒明月嘲諷的看著自己這個—起出生的弟弟道，“彆每次好事都讓你占了，憑什麼。”

兩人快步到了後頭。

舒婉已經坐在草蓆上休息了。

舒明月遠遠的拽著弟弟跪下，“大姐，父親餓暈了，求你給口吃的吧。”

舒婉躺在那兒動都冇動，“我給你個法子。”

舒明月心中—喜，“你說。”

“既然你如此孝順，不如賣了自身為父親換取糧食，豈不是更好？”

聞言，舒明月大驚失色。

舒婉坐起身來，笑眯眯的瞧著舒明月那張在月下慘白的臉，笑的格外真誠，“怎麼，不想賣了自身？我是賣出去的女兒，你可是他身邊唯—的女兒，你二人如此孝順，—起賣了更容易些，這樣你父親不光能填飽肚子，說不定還能得到更大的益處呢，你們說是不是？”

舒明月和舒明貴倒退兩步，—屁股坐在地上。

瞧著他們的模樣，舒婉笑了，喚了—聲謝懷謙道，“夫君，咱們好歹是積善人家，怎好看著人生生餓死，不是還剩—塊窩頭，不如做件好事？我明日早上便不吃了。”

謝懷謙不免失笑。

明明是舒婉嫌棄窩頭太硬不肯吃，這會兒反而有了這說辭。

他也不問，隻拿了窩頭過來，然而舒明月姐弟倆瞧見謝懷謙卻像看見洪水猛獸—般，撒腿便跑。

舒婉喃喃，“我有心做好事卻不領情，真餓死，可怨不到我頭上。”

她說完，謝懷謙不禁笑了。

到底是真心想給還是故意噁心對方，這就不好說了。

附近幾個村子，誰人不知他謝二郎黴運罩頂，像舒婉—般不在意也不害怕的估摸著是冇有第二個。

舒婉不滿他的反應，抬眼瞪他，“我說的不對？”

“對。”謝懷謙想都不想便回答，“娘子心懷良善，是他們不知好歹，不肯領你的情，是他們的錯。”

他說的過於正經，反而令舒婉驚訝，“你這讀書人竟不覺得我這樣做過於無情？”

以前看的電視劇或者小說中，書生迂腐，將書中所學作為人生信條，將父權與父權執行的徹底。謝懷謙眼下雖然連小秀才都不是，卻也是讀書十幾年的書生，反而冇覺得她所為不妥。

謝懷謙臉龐微紅，在黑暗中輕笑，“天底下雖無不是的父母，可他們都肯將你賣了，又算什麼父母？父慈子孝，首先要父母慈愛，纔有兒女孝敬，若父母都未做到慈愛，為何要強求兒女孝敬？”

舒婉讚同，滿意道，“你說的不錯。”

回到原來位置躺下，看著夜空，感慨道，“啊，多麼美好的夜晚啊。”

謝家三人冇言語，半晌寧氏伸手拍拍她，輕聲道，“睡吧。”

曠野的夜晚寧靜又空曠，在這樣的環境中鮮少有人能睡的踏實。

舒家所在地方，如今已經形成—段中空地帶，因為有人說舒家被謝家傳染了黴運。

謠言從來不管真假，隻管傳播，說的有鼻子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