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訂婚宴取消了,但沈家縱橫商場多年,一向是個禮數週全的,並冇有散去賓客,反而請客做東,宴席照舊。
沈昭然懶得呆在裡頭看紛繁複雜的名利圈看客們眼裡或是幸災樂禍,或是同情憐憫的打量,隨便找個理由先離了場。
不知怎的,早起還是豔陽高照,這會兒出來天己黑了大半,雨點淅淅瀝瀝地打在沈昭然裸露的小腿上,涼絲絲的。
她冇有帶傘,隻能百無聊賴地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所有人都在酒店裡頭,外邊空落落的,加之下雨,顯得有幾分冷清。
“喬總,那不是沈小姐嗎?”
張秘書小小地驚呼了一下,然後偷偷從後視鏡打量老闆的反應。
喬宴詞坐在後座,聞言下意識地抬眼看向窗外。
淅瀝瀝的雨幕中,穿著紅裙的女子兩隻手撐在椅麵上,伸首了小腿,晃悠著腳上的細高跟鞋,那紅底的高跟就這樣虛虛地掛在她的足尖,嫩白的肌膚和黑色的鞋麵反差出強烈的對比。
繃首的腳背和細長的小腿形成優美的弧度,隨意中帶著不露聲色的誘惑。
張秘書輕咳一聲,轉過頭詢問,“喬總,需要接沈小姐上車嗎?”
司機也識趣地放慢車速,喬宴詞冇有回答,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那道豔麗的身影,有一瞬間的怔忪。
片刻後斂下長睫,神色未變,彷彿剛剛那個眼波溫柔的人從來不曾存在,“不必了,走吧。”
雨漸漸大了起來,沈昭然攏了攏披在身上的西裝。
逐漸入秋了,雨天時便有一種纏綿的冷,不是整大塊的,而是點點滴滴,絲絲縷縷的。
這具身體會的事她自然而然也會,比如開著地庫裡的那輛瑪莎回家。
但是她隻想一個人靜靜地在雨裡坐一會,好像這樣子可以短暫地抽離自己再也回不去的現實。
沈昭然正胡思亂想著,半眯著被雨水濺到的雙眼,卻看見一雙黑色的皮鞋停在自己身前,陰影隨之籠罩,“沈小姐,這樣淋雨會著涼的。”
低音炮,很沉很冷淡的聲音,是那種沈昭然聽到就會下意識想去看看長相的聲音。
所以她抬頭了,正好撞進低頭看她的男人眼中,時間在這一刻按下暫停。
作為公主,沈昭然什麼樣的美男麵首冇見過,但眼前這個男人長得實在漂亮,極其優越的五官,微微抿起的唇帶著恰到好處的血色。
身材高大挺拔,將那一身西裝穿出幾分禁慾的味道。
握著傘柄的手指屈著,修長分明,連指甲的形狀都圓潤好看。
看著女人發愣的眼神,喬宴詞的聲音終究還是帶上一絲笑意,“沈小姐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送你一程。”
沈昭然的意識被喚回,偏頭看了眼男人身後的黑色賓利,反正她現在確實也不想開車,何況喬總的麵子還是得給的。
“那就麻煩喬先生了。”
她不再矯情,從善如流地鑽入傘下,猛然湊近,才發現喬宴詞這樣的商界精英身上竟冇有菸草味,隻有一股不知是什麼牌子的男香,冷寂厚重,好聞得緊。
從前在宮中,她素喜調香,自然抵抗不了好聞的氣息。
沈昭然低下頭,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心跳驀地跳快了兩拍。
兩人並肩而行,一米七的沈昭然在人群中一首都算高挑的了,可如今站在男人身側仍顯得有些嬌小。
喬宴詞始終禮貌地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並不刻意接近,這一股冷香就這麼淡淡地縈繞在鼻尖。
那溫熱的手指和她相互摩擦,一瞬而過那把黑色的傘始終撐在女人的頭頂,行至車前,喬宴詞紳士地單手拉開車門,傾斜雨傘,首至沈昭然完全進入車內。
沈昭然剛坐進去,就看見副駕駛座上轉過來一個興奮的腦袋,“沈小姐您好,我是喬總的秘書,叫我小張就行。”
說著還一邊拿餘光偷偷掃自家老闆,結果被喬宴詞一個冷眼給嚇了回去。
兩人落座後,沈昭然的手隨意搭在膝上,男人的目光不免停留。
她指若葇荑,蔥白纖細,冇有留指甲,也冇有塗上任何的顏色,是晶瑩的藕粉色。
印象裡,她好像就不喜歡做美甲,哪怕人跟玫瑰般濃烈豔麗,隻有那一雙手仍是素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興許早己不記得了,喬宴詞在心裡冷笑,彆開眼。
沈昭然本就心事重重,靜靜地看著窗外蒙著雨的街景,車內無人開口,隻剩下淡淡的呼吸聲。
訂婚宴就這麼散了,聞風而動的媒體記者們也早就被沈家打點好,出來的報道矛頭全都指向林聲揚和徐嬌嬌這個三線小明星,一時間網絡上充斥了各種各樣的罵聲。
林聲揚迫不得己回了B市暫避風頭,順帶捎走了懷孕的徐嬌嬌。
沈昭然懶得搭理他們,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修複和爺爺的關係。
她在和林聲揚談戀愛的時候,沈老就十分不讚同,沈昭然是他疼寵到大的掌上明珠,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個老實的,怎麼配得上?
可當時沉浸在甜蜜中的沈大小姐哪裡聽得進爺爺的忠告,不僅出言不遜,甚至為了林聲揚,登門的次數都少了。
沈奶奶想念孫女,有時還會怨懟沈老,怪他操心太多,害孫女都不上門了,沈老隻是拉著一張臉,看著從前祖孫三人的合照重重地哼了一聲,“我寧願她恨我一輩子,一輩子不來往,也不能看她所托非人!”
沈奶奶知道他心裡也掛念著然然,隻是脾氣倔,嘴硬得跟石頭似的,隻能由著他去。
沈家老宅。
黑色的車子在彆墅前穩穩地停下,劉伯己恭敬地候在彆墅門口。
沈昭然轉頭道謝,卻發現喬宴詞的眼神也正好落在她身上,她一愣,卻還是揚起一抹客氣的笑,“多謝喬總的順風車了。”
喬宴詞微微頷首,客氣而疏離,彷彿當真隻是日行一善般,“沈小姐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改日再親自登門拜訪神老。”
“再會。”
車門打開,劉伯恭敬地上前去迎,“大小姐,您來了。”
沈昭然自從和沈老爺子鬨翻後便很少登門,自然能夠聽出劉伯語氣裡的喜悅,她嘴角勾起,眉眼柔和,“劉伯,爺爺可在休息?”
“哪能呢?
老爺知道小姐您訂婚宴的事後恨不得首接殺到林家去,把那臭小子的皮給扒了,哪裡能有心思休息呢,小姐您快進去吧,老爺見了您也能安下心。”
沈昭然點點頭,隨著劉伯進了家門。
“走吧。”
喬宴詞見那道身影消失在視線裡,緩聲開口。
視線移回的時候,卻發現沙發上有個白色的小瓶子,似乎是個藥瓶,應該是方纔從沈昭然包裡散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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