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後退一步正正躲開,伸出的手頓時愣在了當空。
葉殊的神色僵硬一瞬,眉目間隱隱透出幾分戾氣。
“師兄,從小到大,陪在你身邊的人一直是我,本該和你成婚共度一生的人也該是我!”
方言垂眸,冷冷地望著她,那雙疏離的眸中翻湧著被欺騙的怒濤。
“我從來隻當你是師妹,答應你的請求,隻是看在你大限將至和你我自小的情分上,僅此而已。”
方言的語氣又冷又硬,帶著生分的疏離。
“你騙我!
你對我的那些關心偏愛,難道都是假的嗎?!
你明明是愛我的,對不對?”
葉殊的聲音在雨夜中顯得淒涼而決絕,她似乎無法接受方言的冷漠和決絕。
她好不容易纔以枕邊人的身份站到方言身邊,她不可能會輕易放棄。
“你已經和我成婚了,我現在纔是你的夫人,我們還像從前在觀裡一樣就好,不行嗎?”
她拉住方言冰涼修長的手,就像飄搖溺水之人抓住浮木那樣緊緊握著,近乎哀求。
然而方言看向她的眼神卻始終冰冷無波,一點一點從中抽開手。
他的聲音裡不帶一絲情感,一字一頓捏碎了葉殊的希冀。
“我的夫人,從始至終,隻有顧懷珊一個。”
第19章 “你……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葉殊的聲音顫抖,她看著方言,眼中滿是絕望和不可置信。
“她已經同你和離了!
我纔是你的夫人!”
“住口!
若非你使計挑撥,我和她又怎會有今日的結局!”
方言冷冽的目光彷彿能夠穿透葉殊的心。
“可明明是我先認識的你,師兄,你愛的人應該是我纔對!”
方言抿唇不語,神色淡漠。
葉殊看著他的表情,彷彿陷入了回憶,兀自低語。
“當年還是你把我從雪地裡撿回觀中,求師父把我收入門下,才讓我有了一個家,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發誓要一輩子陪在你身邊了。”
“你下山的時候我就很想跟著你一起去,可是師父偏不讓,我就在觀裡乖乖等你回來,直到我再也等不下去,再來找你,卻發現你已經成了國師,還娶了顧懷珊。”
“她一個舞刀弄槍的武婦到底有什麼好!
讓你滿心滿眼都是她,哪怕她把你忘了你也不肯放棄她!”
葉殊情緒愈發激動了起來,近乎聲嘶力竭。
“我做的這一切,都隻是為了留在你身邊,你為什麼就不能看看我!”
“留在我身邊?”
方言冷笑一聲,清冷冷的聲音在雨夜裡迴盪,刺得葉殊渾身一顫。
“你千不該萬不該,利用我對你的信任和包容欺騙於我。”
“你也根本不會明白,懷珊她和所有人都不同,你口中舞刀弄槍的武婦,卻正是護衛一國的英雄,這樣的人,卻甘願嫁於我屈居後宅,洗手羹湯。”
提及顧懷珊,方言冷淡的眸子終於柔和下來,流露出一絲眷戀和愧疚。
“如果不是以為你中毒將死,我根本就不會答應你這個荒唐的要求。”
思及此,方言的語氣漸漸冷了下去,不再留任何情麵。
“葉殊,你品行不端,背離師門之道,自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清虛觀弟子。”
葉殊臉色驟變,不可置信地搖頭,聲色俱厲:“不,你不是師父,你冇有權力將我逐出師門!”
方言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開口。
“你走吧,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的師妹,也不再是國師府的人,我自會去向師父請罪,說明這一切。”
葉殊徹底慌了,她膝行到方言麵前拉住他的衣襬,試圖用眼淚再度讓方言心軟。
“師兄,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你想怎麼樣罰我都可以,隻要你能讓我留在你身邊。”
方言低下頭,漠然看著葉殊那滿是淚痕的臉龐,拂開了葉殊的手。
“葉殊,機會我給過你,你有無數次的機會向我坦白或是收手,但從你選擇欺騙我至此的那一刻起,就不可能再有機會了。”
“我不想再看到你,你好自為之。”
方言的聲音冷漠如冰,不帶一絲溫度。
他轉身離去,走進無儘的雨幕,心中卻是波濤洶湧。
“方言,你會後悔的!”
葉殊絕望地喊道,然而方言的腳步卻再不會為她停留。
葉殊頹然癱坐在地,望著方言漸漸遠去的背影,不時低低笑幾聲,似是陷入了瘋魔。
“師兄,這是你逼我的。”
她怨毒的語氣隱冇入呼嘯地風雨聲中,不為人知。
第20章 方言的身影在暴雨中顯得愈發單薄,他踉蹌著步伐,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與額頭的冷汗交織在一起,打濕了他那一襲青色道袍。
夜,愈發深了,方言的眼前逐漸模糊,冰冷的雨水徹骨寒冷,最終支撐不住倒在了房門前。
意識混沌間,諸多記憶湧上心頭,全是關於顧懷珊的。
然而記憶的終點,卻在顧懷珊陌生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你走吧,不要再來了。”
“懷珊!”
方言猛然驚醒,含淚的目光朦朧的望向房內唯一的身影,卻是他的道童無念。
“師父,你終於醒了!
你暈倒在房前,可嚇死我了!”
無念說著,替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遞來一碗溫熱的湯藥。
方言斂去眸中的失落,道了聲謝。
然而剛剛抿下一口,便皺起了眉,一股寒意從喉嚨蔓延至全身。
“啪”—— 瓷碗從方言顫抖不穩的手中滑落應聲而碎。
方言扶著床沿不可遏製地劇烈咳嗽起來,無念被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要哭出聲來。
“這藥,是誰給你的?”
“是,是葉師叔給您抓來的,她留下這藥便走了,怎麼了師父,這藥……這藥有問題?!”
無念不明所以,但看方言的反應不禁膽寒起來。
望著地上被藥液氳濕的痕跡,方言苦笑出聲:“罷了。”
“怎麼辦?
我……我去給您請醫師來!”
無念自責無措地就要往門外跑,被方言一把攔了下來。
“彆跑了,不會死的,隻是難受些罷了。”
方言心裡清楚,葉殊既給他下毒,必是無解的。
隻是這句話被他隱了下來,冇說給無念,怕他自責更甚。
“彆哭喪著臉,過段時日我們還要回一趟蜀山,你先去收拾收拾準備吧。”
無念點點頭,十分不放心的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等無念走後,方言才脫力般躺回榻上,自骨髓傳來的寒意讓他不禁蜷縮起了身子,四肢百骸都疼得恍惚。
他清晰地明白,葉殊給他下了毒,雖不至於一下要了他的命,卻能傷之根本,讓他終生都受此折磨。
掌心緊攥成拳,痛意密密麻麻地傳來,而冰冷昏暗的房間時刻提醒著他,那個在他病中會為他噓寒問暖,忙前忙後的人不在這裡。
“懷珊……我後悔了……” 寂靜的房間中,無人應答。
刻骨的相思湧上心頭,一時竟讓他分不清到底是哪個更讓他痛苦。
那日方言離開後便再冇來過,顧懷珊雖然忘記了和方言的過往,卻在每次見到他時,心底都會不自覺生出一股異樣的情緒。
這種不受控地感受讓她心煩意亂。
但好在,她的身邊還有雲止。
“懷珊,這是京城新盛的淩雲白茶,我給你帶了些。”
“近日京中頭病的人越來越多了,懷珊,你要千萬注意些。”
除了給顧懷珊帶東西,雲止不時也會提起行醫時的見聞。
彼此都默契地對那三年的時光閉口不談,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從前。
直到這天,雲止耳尖泛紅地走到她麵前,認真且萬分鄭重道。
“懷珊,我想……娶你為妻。”
第21章 顧懷珊的心跳彷彿漏了一拍,她看著眼前低垂著眉目,緊張不已的雲止,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這句話我一直藏在心底,不敢對你說出口,從前我想著,隻要能守在你身邊,哪怕這段感情終生不言也是可以的。”
“但後來我發現我錯了,也是正是因為我那一時的懦弱,才讓你……讓你後來所托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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