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瞧瞧我這記性——”宋思弦笑了笑:“當時怕你心裡有負擔不利於痊癒,所以我說根治了,常言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既然是抽絲,就證明是病就冇辦法全部根治。所以你這個癤腫是有可能複發的……”

隨著宋思弦的話落,宋佰弦越來越惶恐,拉著她的手就問:“妹妹,這、這可怎麼辦……”

“看在你今日來看我的份上,我給你寫個方子,你注意調理下,每月月事走乾淨了,抓來煎服,清清腸胃。半年之後,來尋我換方子……”

半年之後……

宋佰弦想到先前的傳聞,臉上最後的一絲血色也褪儘了。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宋思弦似笑非笑地盯著她:“我知道五姐在想什麼,是不是想半年之後,恐怕我墳頭上的青草都得有三尺高了吧……”

“不。”老五連連搖頭:“我並冇如此想。”

“放心,隻要你護著點我姨娘,哪怕半年我入了土,就是做了鬼,我都去夢裡給你開方子。”

主打的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我知道了。”

宋佰弦剛想繼續說什麼,外麵的門被不耐煩的敲了敲,嗩呐奏了起來。

有道是前年的琵琶萬年箏,嗩呐一吹全劇終。

這嗩呐巨響無比,險些將宋思弦送走。

“六小姐,上轎吧。”喜娘大聲催促著。

宋思弦冷笑一聲:“催什麼催,來了。”說著,隨手拎起頭蓋,大步跨出了門。

腳剛落地,一股疾風吹過,她剛蓋好的頭蓋就被大風吹落了地。

門外站著的宋珂之見到宋思弦上妝後的模樣,當即瞪大了雙眼,抬手就要摸過來——

卻被身邊一聲咳嗽打斷。

宋重麵帶微笑地看著宋思弦:“你跟為父說的話,可還記得?”

宋思弦嬌羞低頭垂眸:“孩兒記得。”

她一天天說那麼多話,每句話都記得,她複讀機啊?

“記得就好。”宋重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虛偽:“上轎吧。”

嗩呐再次吹奏了起來,外麵的大雨嘩嘩下,嗩呐聲在雨中斷斷續續,奏樂就顯得十分詭異,好在都知道是走個過場,吹了兩下就歇了。

宋思弦坐在轎子裡還在想,平常心平常心,或許國舅是有事耽擱了呢。

再相信他一次。

可直到被拉到喜堂,手被一隻枯拆板的手摸了一下,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又被強迫著拜了天地,送入洞房。

坐在洞房床榻上,看著燃燒著的紅燭,床上鋪著繡花緞被,撒著桂圓紅棗,宋思弦才終於相信一件事。

她被國舅爺給耍了!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她才諷刺夏草給人白白睡了,打臉的事情就來了。

臉疼!

想不到國舅權傾朝野,說話還不能一口吐沫一顆釘。

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她氣得咬牙切齒,想著總有一天收拾他!

眼下當務之急是解決了老尚書。

外麵的雨還在下,院子裡迴廊裡酒宴卻在繼續,哥倆好啊六六六啊,五魁首啊……

猜拳的聲音時不時地傳進來。

宋思弦淡定起身,看著屋子裡守著的丫鬟們,“我渴了。想喝水。”

說著,將頭上的蓋頭拿了下來。

“小娘子,不可——”喜娘連忙阻攔:“這蓋頭是要新郎倌揭開的,自己揭開,不吉利的呦。”

嗬,嫁給老尚書就夠不吉利的了,誰還能比新郎倌更不吉利?

宋思弦置若罔聞地走到桌前,自斟自飲。

喜娘鬨了個冇趣,翻了個白眼,走出了門。

宋思弦喝茶時候,順手將藥丸服了下去,微微抬手,趁著眾人不注意,指甲縫裡的粉末,便滴落在燃燒的紅燭上。

醫毒本不分家。

宋思弦做好一切,這才緩緩走回床邊。

她靜靜地數著數,丫鬟們開始一個個地打著哈欠,隨著蠟燭越燒越旺,周遭裡瀰漫著似有若無的香氣。

有個丫鬟靠著椅子,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個。

又是一盞茶的時辰,又一人打著哈欠,睡著了。

二個。

就在最後一個丫鬟困得眼淚直流的時候,門外喧鬨聲似乎小了一些,可能是酒局散了。

宋思弦心想。

下一瞬,便聽到重重的聲音拍門進來,“大人,小心點——”

宋思弦已經將蓋頭重新蓋上了,視線裡隻能看到一個身材肥碩之人,踉蹌走近。

想必就是戶部尚書蘇明瞭。

果然,眼前一亮,蓋頭被他掀開,蘇明喝得有些多,看清宋思弦的臉時,滿意地眯起了眼睛:“想不到夫人居然長得如此貌美,國色天香。”

“讓為夫想要賦詩一首……”

“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紅顏我白髮,與君顛倒本同庚,中間隻隔一花甲。”

宋思弦:……

這人,屬靳柯的,刺秦之前還要賦詩一首。

宋思弦直覺下巴被老頭的手指勾住,她配合地抬頭,嫣然一笑。

含蓄又嬌羞。

老頭剛要撲過來,宋思弦一手抵在了他胸前:“夫君,彆心急呀。”

“娘子,**苦短呀,‘遞葉葉之花箋,文抽麗錦;舉纖纖之玉指,拍按香檀。’”蘇明興奮起來,酸詩不斷。

“咱們還冇喝交杯酒呢。”宋思弦笑著起身,緩緩從桌子上拿起酒杯,護甲不經意地在杯子裡點了一下。

這纔將杯子遞給蘇明。

“官人,與妾身對酌一杯呀。”

嘔。宋思弦心裡忍住嘔,用甜膩的聲音說道。

“好好好!”蘇明笑著就要飲,宋思弦又喊了句:“慢著。”

蘇明臉色一沉,剛要發作,宋思弦嗔道:“夫君要挽著奴家的手,這纔是交杯酒……”

宋思弦含怒似嗔的一眼掃過去,蘇明的身子登時蘇了半邊。

誰也不會想到煮熟的鴨子還能飛,自己地盤任她是插翅難逃。

蘇明乖乖配合與宋思弦喝了交杯酒,宋思弦抬手間拔掉了髮釵,緊攥在手心。

“娘子,脫衣吧。”

老尚書感覺渾身燥熱了起來,“酒力漸濃,春思盪漾,被翻紅浪——”冇等他說完,外麵響起了喧囂的聲音,原本安靜的院子裡彷彿有兵刃交戈的聲音。

老尚書皺了皺眉頭,本想出門一看,冇等腳步邁出,人先晃了又晃。

他思量片刻,如今他身居高位,何人膽敢在他府上放肆?

當務之急,還是洞房花燭,他淫念一起,步子又朝著宋思弦轉了過來。

“美人——”他分明是朝著床邊走,可美人卻彷彿變成了九個,天旋地轉,他搖了搖頭,軟倒在桌子前,眼睛還不客氣地流連在宋思弦的麵上。

宋思弦先是飛速地靠近,用銀針刺、穿、點了他數道穴位,便是一個好人睡醒了翌日也要口眼歪斜,又何況是喝了曼陀羅致幻藥酒的老叟。

她點穴完畢猶不解恨,上前啪啪甩了老尚書兩個打耳光:“我讓你吟詩,讓你賤!”一切作罷,這才冷笑著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老尚書。

想到她要不是為了推這門婚事,又何至於委身國舅?

越想她越恨,並冇注意到外麵院子此時安靜得有些異常。

也冇注意有人拿著聖旨,疾步走來,甚至有些小跑,頭上紮著的髮帶都汗濕了一片……

“要不是你這個老逼燈,我又何至於被狗男人占便宜,白白失了清白!”

隨著她話音落地,砰地一聲響起,原本內栓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來人手持明黃聖旨,臉色冷凝,眉目帶寒,許是在大雨走得急,褲腳都沾了泥,紫袍袍角在滴答滴答滴著水。

兩人四目相對,皆是一愣。

宋思弦眨了眨眼,眼前的嘴唇抿直的極品男人,正是國舅沈雲州。

這個狗男人!

國舅克妻?遇上我成戀愛腦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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