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尚不及大亮,袁修月便自睡夢中轉醒。
初時,她以為自己還在侯府之中,隻懶懶的翻了下身,便又準備睡去,但是很快,她便身子一僵,複又睜眼,直直的望向頭頂上方大紅色的芙蓉暖帳。
這裡……是皇宮!
意識到如今自己身處何處,她不禁有些無奈的在心底暗歎一聲!
“娘娘可是醒了麼?”聽到她的輕歎聲,一直守在鸞榻前的汀蘭,忙輕聲詢問。
“嗯!”輕嗯一聲,袁修月扶著榻緣緩緩起身:“什麼時辰了?”
“回娘娘話,馬上就要辰時了。”回話之時,汀蘭把早就為袁修月備好的衣物擱在邊上的小幾上,這才掀起鸞帳左右掛起。
“為何不早些叫醒本宮?”想到今日需早些與太後請安,袁修月嗔怪著睨了汀蘭一眼,掀起喜被下榻。
“四更時皇上離開時便讓姬總管傳旨,道是今日早起讓娘娘等皇上下了早朝,再一併到太後宮裡請安進膳。”雙眼眯成彎月狀,為袁修月將裙衫穿好,汀蘭笑眯眯的迎著她的眸子:“眼下娘娘醒的正是時候,待洗漱過後,皇上便也該下朝了。”
袁修月微愣了下:“你說皇上四更時才離開?”
昨夜離灝淩來時,是三更過後,他在此停留雖不久,離開時也才三更一刻多許。
“皇上昨夜負氣離去後,徑自宿在了偏殿,直到四更早朝時才離開。”笑看袁修月一眼,汀蘭輕輕的將繡有鳳凰圖案的玉帶扣好,複又將襦裙下襬舒展妥貼,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吩咐宮人準備洗漱。
“宿在偏殿麼?”袁修月的眉頭不禁輕擰了擰。
她對離灝淩本就無心,自不會奢望太多。
而他對她的厭惡,也早就溢於言表。
經過昨夜,她本以為,有他刁難,她日後在宮中的處境,隻怕會越發艱難,但依他此舉看來,他雖不喜於她,卻還是顧及太後和她父兄的。
“如若長此以往,這樣的日子,倒也不錯。”緩緩的輕喟一聲,袁修月淡淡一笑,由著汀蘭服侍自己洗漱梳妝。
平日的袁修月,從來都是芙蓉淨麵,不施脂粉的。
不過昨日乃是她出閣之日,隻滿麵妝容,便耗去了一個多時辰的功夫,可惜的是,她生的不美,即便再如何裝扮,都不及明月半分,自也不得皇上青睞。
但即便如此,身在後位,該有的威儀,總是要有的。
是以今日在汀蘭與她挽起高髻,描繪濃妝時,她並未出言阻止。
姬恒帶來的旨意,說是讓袁修月等皇上下朝後一併到太後宮裡請安進膳,但在離灝淩下了早朝之後,卻並未再回鳳鸞宮,而是差姬恒前往,讓袁修月到福寧宮外與他會合。
她,可以拒絕麼?
當然不能!
是以,袁修月能做的便是對姬恒謙和一笑,而後將纖手輕放在他的腕上,隨他一起前往福寧宮。
殿外,春雨霏霏,透著幾許微涼。
細雨朦朦中,鳳輦於福寧宮外停駐。
步下車輦,甫一抬頭,看著雨霏中佇立的那抹明黃,袁修月眉心輕顰,循著他冷峻的目光徐徐望去,卻見偌大的福寧宮牌匾下方,有一華服男子正與他遙遙相對。
待看清男子的相貌,她的心不禁深深一悸!
福寧宮前的離灝淩,仍穿著朝服,耀眼的明黃,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在他對麵的男子一身錦衣華服,腰釦翡翠玉帶,身形修長,容貌俊朗。似是感覺到袁修月的視線,他微微側目,一雙如寒星一般的瞳眸,在睇見袁修月時,不禁變得愈發深邃。
他,怎會在此?!
與男子的視線在半空中教誨,袁修月雖心下思緒難平,但卻神情淡然,雙眸平靜無波!
他,名喚蕭然,是她在安國侯府的教習先生!
以他的身份,本不該出現這深宮之中,可他此刻卻生生的就站在這裡!
遙想過去三年時光,她們名譽上雖是先生和學生,但相處之中,卻是亦師亦友……她們之間的關係雖算不得無話不談,倒也興趣相投,可是眼下,她卻發現她對他,其實知之甚少,少到她竟不知他到底是誰?!
隨著男子的視線,離灝淩微微側麵,見袁修月站於鳳輦前一直不曾上前,他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頭,繼而薄唇微勾,涼諷出聲道:“皇後既然到了,還愣在那裡作甚?若有心思賞雨,也該等到給母後請過安纔是啊?”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