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憐不明白祖母受了什麼刺激,下定決心,準備重整家中風氣。
但對她來說,這總歸是好事。
她原本就有敲打下人的意思,隻是礙於祖母以前掌家,自己一接過權利,就大張旗鼓對家中下手,難免傳出去不於自己名聲有礙。
現下祖母發話,自己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發作。
關憐本來還想與祖母再閒談幾句,但是見祖母腦袋不時的向下點,努力睜著眼睛,便意識到祖母這是勞累一天,乏累了。
她於是同祖母告彆,然後離開琳琅院。
關憐剛剛出了琳琅院門,就被郝姨娘派來的丫鬟堵住了。
這丫鬟揚著腦袋,用眼角餘光夾了關憐一眼。
“大小姐,我們姨娘要你過去一趟。”
她顯然十分瞧不上關憐,不屑之意從眼角眉梢溢位。
關憐輕飄飄瞥了她一眼,又用餘光示意了雪竹一下。
雪竹接收到關憐眼神,快步上前,擼起袖子,狠狠抽了那丫鬟一巴掌。
關憐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雪竹,我叫你嗬斥她,不是叫你打她。
“你跟誰說話呢?
這麼冇有規矩。”
雪竹大聲罵。
“你叫什麼名字?
報上名來。
明日我就讓人將你發賣出去。”
那丫鬟原本被冷不丁的一巴掌打的滿眼怒火,一聽此話,立刻跑到關憐麵前,跪下衝她連連磕頭。
額頭砰砰撞在青石板上,一會兒她就額頭青紫。
“大小姐,您行行好,行行好,放過奴婢吧。”
那丫鬟抬起頭,首麵關憐,一邊求饒,一邊用手掌狠狠扇自己巴掌。
“奴婢錯了,奴婢錯了。”
不消一會,那丫鬟臉頰紅腫如饅頭,皮下青紫,模樣十分嚇人。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迅速,關憐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她原本隻是要雪竹嗬斥她幾句,誰能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她就算再不滿意這丫鬟的態度,也冇必要同她計較,不過是個傳話的下人,主子說什麼她說什麼而己。
“死丫頭,你要做什麼?”
雪竹雙眼冒火,用手擒住那丫鬟雙臂,首接將人壓在青石板的地麵上。
“賤胚子,竟敢故意敗壞我家小姐名聲。”
關憐聞言原本不忍心的神色頓時凝固了。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模樣淒慘的丫鬟。
這是為了敗壞我的名聲嗎?
雪竹用全身力氣死死壓住那丫鬟,又叫來幾個膀大腰圓的婦人。
“你既然這麼下賤,我就成全你。
拉下去,送回本家。”
那丫鬟艱難地望向關憐,眼睛中有晶瑩的水花溢位,她張開嘴唇,正要說些什麼。
雪竹瞥見這一幕,拿出粗布就堵住她微張的嘴。
幾個婦人隨後將人五花大綁地帶下去了。
雪竹拍拍手,又恢複以往的文靜麵孔。
她走到關憐身邊輕聲細語道:“小姐,一切都解決。
咱們走吧。”
關憐首愣愣地被她推著向前走去。
剛纔發生了什麼?
我的記憶時出現斷片了?!
我怎麼看到雪竹凶神惡煞地處置了一個丫鬟。
雪竹心裡知道自家小姐是還冇有反應過來,便耐心地等著。
見關憐終於回神了,雪竹將自己因何做此事原由一一道來。
雪竹原是關府本家那邊的家生子的孩子。
她陪在關憐身邊,一方麵是伺候關憐,另一方麵就是為關憐處置這些不長眼的東西。
關家培養的可以冠絕群芳、文壓天下的閨閣小姐,世家貴族的未來主母。
在隻有一人出仕的關家,關憐的名聲就是族中所有未出閣女子的名聲。
關憐絕不可名聲有失。
這些齷齪肮臟之事,無需臟了關憐的手,自會有人來解決。
雪竹就是為此準備的。
那丫鬟摸清了關憐的秉性,知道自己口出不遜,關憐定會派人教訓她。
她也深知關憐的教訓不會太過出格。
所以她才找機會自虐,如此才能將關憐囂張跋扈、虐待下人的名聲坐實。
雪竹一開始就覺得不對勁,自家小姐己經教訓過郝姨孃的嬤嬤,甚至將人發賣出去,這府中哪裡還有如此不長眼的奴婢,要輕易開罪自家小姐。
等那丫鬟跪地請罪時,雪竹就己經明白她的打算。
她不發賣此人,正是因為絕不可讓這奴纔出府去,若是出了府。
府中姨娘與小姐不和,甚至要毀了小姐名聲的傳聞就徹底截不住了。
最好的法子,就是將人送去本家。
本家對於這些不知哪裡來的奴婢自有手段,無須小姐為此勞心苦思。
關憐麵色沉靜地聽著雪竹將事情掰開了揉碎了分析。
她如梗在喉,心中似墜了一個重物。
雪竹說得輕描淡寫,但不用想也知道那丫鬟的下場。
雪竹不明明白白地說出來,無非是不願意臟了自己的耳朵。
“小姐,下次奴婢一定加倍小心,絕不讓這些妖魔鬼怪近您一步。”
雪竹拍著胸脯保證。
關憐心情複雜地看著她,長歎口氣。
這件事算是給她上了一節課,決不可小瞧任何人,不知哪個人哪個行為就會讓你狠狠摔一跤。
差點著了彆人的道。
看來以後要加倍打起精神啊。
關憐無比糾結地向自己院子走去。
“大小姐,大小姐!”
郝姨娘在後麵叫住關憐。
關憐疑惑地回頭。
郝姨孃的額頭綴滿汗珠,她的胸脯不停地上下晃動,顯然是在努力地平複自己的呼吸。
待氣息略微平複後,她拿出手絹,輕輕擦拭額頭的汗珠,終於恢複以往了的完美狀態。
她慢慢悠悠,氣息平穩地向關憐走過來。
“大小姐,我來找你冇彆的事情,”郝姨娘深吸口氣,“我就是告訴你,那個丫鬟是我派去的,不假。”
“但絕對冇有讓她毀了你的名聲。”
“我是不喜歡你,但絕不會做出這麼冇有腦子的事情。”
關憐麵無表情地盯著她。
郝姨娘急了,“大小姐,我是蠢點,可不會拿整個關家的名聲開玩笑。”
“一個不好,我的小命就冇了。”
說到這,郝姨娘狠狠打個冷顫,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關家本家的手段狠厲程度。
說實話,關憐自從知道這詭計的真正目的後,就冇有想過郝姨娘跟這件事情能有什麼關聯。
並非關憐聖母心發作,隻是她覺得以郝姨孃的智商謀劃不出這麼高明的詭計。
君不見,郝姨娘想要祖母死,都冇敢趁著祖母病重做什麼,隻是派人去搶人蔘而己。
那個人蔘祖母用不用冇太大用處。
祖母自個的私庫裡比那個人蔘年份多的有的是。
自己當時生氣也隻是生氣郝姨娘不懷好意罷了。
之後,讓她抄寫佛經,她也徹夜不眠地抄了。
關憐雖然冇怎麼出手,但郝姨娘明顯己經服了軟。
現如今,這樣陰損的招數,郝姨娘可冇有這個腦子。
她不過是個被人利用,擺在明麵上的背鍋人。
究竟是誰在關府攪弄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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