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姨娘見關憐久久冇有迴應,驚慌失措,心中無數念頭像雜草一樣瘋狂生長。
她又是惱怒又是羞憤,下意識將手裡的帕子擰得扭曲變形,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我怎麼這麼笨,被這些不知來路的鑽了空子,這樣的一口鍋。
要是真的被扣我身上,我以後可怎麼在關家活啊!
我怎麼就如此命苦,在這關家,我本就身份尷尬,老太太明裡暗裡就看不上我,各種猜忌。
哪個缺了大德地做了這樣的事情,簡首枉為人子!
郝姨娘眼睛發酸,悲從中來,拿起手帕捂住臉,嗚嗚地哭起來。
關憐沉浸於對幕後之人的猜想中,冇注意到郝姨孃的複雜心思。
郝姨娘突然嚎啕大哭。
關憐滿腦子霧水。???
出什麼事?
關憐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是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好在,郝姨娘乖覺,哭聲漸漸消失。
她用哭得沙啞的身份聲音,再次重複,“大小姐,我可真的冇有做,我真的冇有。”
她生怕關憐不相信,咬咬牙,狠心道:“我對著天發誓,我要是做了這件事情,就讓我不得好死。”
說完,她麵帶期待地看向關憐,這回總該相信我了。
這樣狠毒的誓言一下子把關憐驚住了,她站在原地呆若木人。
世人是相信毒誓的,郝姨娘下次誓言,看來此事將她嚇得不輕啊。
不過想來也是,郝姨娘在這府中無兒無女,宛若浮萍。
她要是真跟此事扯上關係,那她就再無立足之地。
她原就是官家本家送過來的通房丫鬟。
關燁霖憐惜她此生不可能有兒女,也不可能有個真正的身份,遂命府中眾人,喚她一聲姨娘。
但在官府備案中,郝姨娘依舊隻是關府的丫鬟。
關燁霖原本是打算給郝姨娘一個良妾的名分,怎奈關老夫人死活不同意。
關老夫人始終希望關燁霖續娶,自然家中不能有妾室。
關家祖訓:男子西十無子,方可納妾。
關燁霖有兒有女自然是不可納妾的。
本家對關老夫人的想法不置可否,隻是送了個丫頭過來。
郝姨娘知道自己身份尷尬,她隻是希望可以掌家,在關家有一席之地,有些話語權。
這想法本冇什麼大問題,可先前關老夫人一首握著管家權,不肯撒手。
如今她病倒了,關憐手握管家權,自然也不肯撒手。
“大小姐,你好賴給句話,讓姨娘我心安了呀。”
郝姨娘使勁地咬著嘴唇,顯然是十分忐忑不安。
“姨娘不必擔心。”
關憐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藉此安慰她。
“女兒心裡有數,姨娘先回去吧。”
郝姨娘死死地盯著關憐,倏爾垂下腦袋。
她長歎一聲,迫不得己地離開。
她一邊走一邊回望,一邊走一邊回望,眼神中帶著無限的期盼與糾結。
關憐痛苦地揉揉太陽穴。
今天發生事情太多了,搞得她頭昏眼花。
如今,她隻想回屋,躺在鬆軟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覺。
就算是再有天大的事情都等明日再說。
可誰料,當關憐步履沉重走到自己的院子時,就見關文斌的隨從墨石神態焦慮,正在院口來回走動。
關憐滿腦子黑線。
今天這都是怎麼了?
一個兩個的都堵在這兒。
一見關憐,他雙眼發亮地衝上來,“大小姐,奴纔可算是見著您了。
您快去瞧瞧三少爺吧。”
關憐疲憊地問:“文斌出了什麼事?”
“三少爺染了風寒,發著高燒,昏迷不醒。
求求您,讓郎中來給他瞧瞧吧。”
關憐的一顆心隨著這話高高的提起。
今時不同往日,在這個朝代發高燒可是能要人命的。
她急忙催促墨石,“帶我去看看。”
關憐跟著墨石,步履匆匆地來到關文斌的房間。
關文斌正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
關憐近前一瞧,隻見關文斌滿臉潮紅,嘴脣乾裂,緊閉著雙眼,睫毛還在不停顫抖,十分不安。
關憐伸出手去摸著他的額頭。
好燙。
怎麼會這麼燙?
關憐打起精神,開始吩咐。
“雪竹,你親自去通知父親,就說文斌染了風寒,如今高燒不退,請他拿帖子去請禦醫來。”
雪竹頷首,急忙退去。
“你去吩咐後廚的人讓他們燒水。”
“你來給他擦擦身子,將這熱氣發出來。”
關憐正要起身離開,留給墨石來施展,卻突然被扯住了。
關文斌迷迷糊糊地看到姐姐站在自己床前要離去。
他伸出手抓住,聲音如蚊蠅一般弱小。
關憐一開始冇有聽清,將腦袋湊近關文斌的嘴邊才聽清楚。
“姐姐不要走,我知錯了,你不要走。”
這聲音一下子擊中關憐的心,使得她升起無限慈愛之意。
這感覺來的突兀且洶湧澎湃。
關憐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感覺,她對一個小自己一二歲的男孩子產生了慈母之心。
但她轉念一想,又想起自己前世加上今生的年紀,好像做母親也正常?
這感覺不是她的而是關憐的,是那個切切實實在這裡從小活到大的關憐的。
因為今生關憐的意誌並不強烈,所以在二人融閤中,前世關憐做主導,今生的關憐被壓製。
但關文斌的病,一下就將今生關憐留存下來的感覺與前生關憐融合了。
“姐姐……”關文斌呢喃著,將腦袋一個勁往關憐手中塞,像條毛毛蟲一拱一拱的向關憐的方向挪動。
關憐把關文斌的腦袋按住,又隔著被子抱住他,還像哄著嬰兒睡覺一般,用手掌時不時輕輕拍拍他的後背。
關文斌安靜下來,在姐姐的懷抱裡,陷入不太安慰的睡眠。
“大小姐,還擦身子嗎?”
墨石輕悄悄地問。
關憐盯著關文斌紅通通的麵孔沉吟片刻後。
她放低聲音,輕聲道:“不必了,你去端水來,我給文斌擦擦汗。”
墨石應聲而退出門。
冇一會,他就端著繚繞著水汽銅盆的回來了,那盆邊上還搭著一個潔白的手巾。
關憐將人喚來,拿下手巾,就要放入水中。
墨石趕緊阻止她,“小姐,奴纔來吧。”
關憐輕輕搖搖頭,此事還是自己來做比較好。
她想用手拿起滾燙的手巾,手一碰到熱水她就下意識的收回手。
燙,好燙。
關憐咬咬牙,忍著痛,將手巾從熱水盆拿出。
她拿著手巾,一點一點地仔細擦拭關文斌的額頭。
室內一時安靜下來,隻有油燈燃燒發出劈裂啪啦的聲響。
砰!
“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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