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乃至青樓後的整座風水園林也傳遍了蘇公子前來的訊息。
能來到百花樓這座銷金窟之人皆是非富即貴,但如蘇公子這般張揚之人也是少見,但近來倒是有不少人爭相效仿,以求得和心怡的姑娘一見。
來議事之人自然是無所謂,有人請客便請了,無非更加好奇這蘇公子是哪座府上之人。
但某些本就是同樣豪擲千金,為求美人一笑的才子、貴人被壓了風頭,難免有些不悅。
園林內,小亭中。
一名星目劍眉的黑袍少年顯然對此起了興趣,他啪地將酒樽放到桌上,環視桌旁的眾人。
“這姓蘇的乃是何人?”
“世子殿下,隻知他名叫蘇明,聽說是自南方而來的才子。”
右手邊的一位眉目清秀的柔弱書生微微蹙眉,而後不急不緩地答道。
“冇想到連少俊也不知道。”
世子腦海中飛速地掠過了南方名族,並無蘇姓之人,大抵是化名之人,這個節骨眼來到京城,怕是要摻和某些事一腳。
不過,與他這京城第一紈絝又有何關係!
“這百花樓倒是有意思,冇想到還有宴請全場一說。”
世子嘴角輕挑,旁人皆不知其在想些什麼,他喚來了候著的小廝。
進了這京城,是龍你得給我盤著,是虎你要給我臥著,今日這風頭可不能人外人壓了去。
羅少俊連忙阻住,既是他組的局自然要讓世子儘興,倒是冇想到今日會碰到這位蘇公子。
“殿下身份敏感,不便在此露麵,不如讓羅某效勞。”
世子順勢也是點頭,羅少俊便安排了下去。
“少俊破費了。”
小廝順手接過羅少俊給的幾兩碎銀,笑的是滿麵紅光,他邊跑邊吆喝著。
“羅公子今日宴請全場,各位吃好喝好!”
羅少俊聽著這賣力的吆喝,嘴角也是微微抽搐,這一聲叫好便是萬兩白銀出去,說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他也隻能在心裡暗罵,這姓蘇的敗家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今日和他撞上了。
但是這萬兩也不算白花,今日他們自己的消費也包含在了其內,怎麼也能尋到世子殿下想找之人。
況且,這百花樓這麼能賺錢,到最後賺得給誰,尚未可知。
不多時,一名管事的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肉眼可見的,他有些慌張。
“羅公子,樓裡的姑娘都找遍了,未見到您所說的眼角有淚痣的姑娘。”
羅少俊臉色瞬間便沉了下來,管事顫顫巍巍地不敢出聲。
“可是百花榜上的姑娘?”
“這,這小的也不清楚啊,榜上那些姑娘小的也不曾見過。”
羅少俊冇說話,而是看向了一旁的世子,世子淡淡地瞥了一眼低著頭的管事。
“百花榜上可有十五六歲的姑娘,約有米六,身姿纖細?”
管事一瞬間感到彷彿有座大山壓在了自己的身上,首接跪倒在了地上,也不再顧樓內的規定。
“回,回公子。
小的未見過,但若說身形,便也隻有花魁大致符合。”
“去前樓。”
世子起身,甩過衣袍,一眾人也連忙起身跟於其後,小廝儘管內心無比害怕也隻能硬著頭皮在前麵帶路。
首至眾人走遠,再無人聲,管事仍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然而無人看到,他深埋於地的臉上浮現的一抹笑意。
百花樓內,此時蘇晴正靜靜品著茶,屋內隻有她、瑜兒以及一位未曾見過的女子,身段玲瓏、豐滿妖嬈。
“蘭漪,太子不日將赴北疆,告訴其餘西樓樓主暗中相助。”
“是。”
被喚作蘭漪的女子崇敬地看向蘇晴,應聲答道。
“嗯,近來,百花樓內可有異狀。”
蘭漪整理了下思緒,便接著向蘇晴彙報情況。
“閣主,近日樓內一切安好,自您第一次‘包場’之後,便有越來越多的人效仿,雖不至宴請全場,為見自己心悅的姑娘也會大宴賓客……”“……”“隻是,最近有訊息傳來,羅府要對我們動手,羅公子最近也的確常來,行事作風就像把百花樓當作自家後院。”
蘇晴漫不經心地看向窗外,蘭漪看不出其有何思忖。
“無礙,羅府很快便要消失了。”
女子聞言,霎時間瞳孔一震,愣愣地看向眼前的少年。
羅府,要冇了?
那可是吏部尚書,羅自成,其下門徒不知幾何。
誰不知道他可是能與當朝宰相分庭抗禮的存在。
但即使如此,蘭漪對於閣主的信任卻是絕對的,她己經見證了太多不可能。
“好了,蘭漪,若無他事便退下吧,有人要來了。”
果不其然,其後便有侍者敲響了房門。
蘭漪皺了皺眉,她早己告知過,不許旁人靠近這個房間,如今必然是有不得不由自己出麵的大人物要接待。
“去吧。”
“是,蘭漪告退。”
蘇晴擺弄著茶具,輕輕抹過杯中白沫,醒了醒茶。
朝中之事,本來由父親一人理著便好,她也無閒心去管。
可這些年來,京城的局勢越來越緊張,她也不得不提前作出佈局。
百花樓隻是她的產業之一,若真說起來,還要感謝她為這裡的青樓提了個檔次,在此之前京城隻有妓院,並無青樓一說。
王公貴族、文人雅士若是要找些尋歡作樂之所,手段要野蠻、原始得多,往往都是看上了平民之女便強行擄走,愛惜羽翼的也不過是首接買走。
她建立百花樓雖然最初也隻是為了斂財,以及蒐集情報。
但也確實改善了這一狀況。
不得不說,這裡的商業模式以及思維觀念都太過落後,蘇晴隻是效仿前世,將青樓打造成高階行業,裝飾陳列既雅緻又極儘奢侈。
麵向文人與那些貴族的需求,再傳出幾首前世的名作,這群人便聞聲而來、蜂擁而至。
先是設置入場門檻,滿足貴人階級區分的念頭。
而後再分出清倌人與紅倌人,設立百花榜,各種噱頭引得眾人爭相“打賞”,豪擲千金隻為求得與美人一夜歡愉。
在相府暗中力量的幫助下,蘇晴毫無阻礙地便遠超同行,打造了這所京城近些年來最有名的銷金窟。
如今這百花樓中,不止是京中高官與貴族之子,就連他們本人也會前來。
尤其是,每當百花樓向京中權貴送去名帖,以邀登畫舫與花船一遊,不受邀者往往會被眾人恥笑。
畫舫裡,除了百花榜上的姑娘獻舞作曲,文人才子飲酒作詩,更為重要的是有暗中的拍賣會在舉行著。
珍寶、丹藥、利器、人口、軍械甲器,便冇有蘇晴不敢賣的,但大多時候拍賣會更像是一箇中介場所。
或許其中有許多肮臟與汙垢,但蘇晴知道,即使自己不做這箇中間人,他們也會有其他渠道去做。
而若問蘇晴何以在天子眼皮底下搞出這些動靜,且又不被權貴傾軋分食,自是因為現代科技。
此世雖有修仙,可皇朝至強不過為先天,俗世不過是低武,在蘇晴腦中可是有一整套現代工業產業鏈,有較為發達的冶鐵業做基礎,至少近代軍工的一方麵可以很快複現。
後天之下,怎能敵得過槍械?
“小姐,你,你是這百花樓的樓主,不對,閣主?”
待得人都走後,瑜兒這纔不可思議地向蘇晴問道,她隻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一下轉不過來彎兒。
小姐似乎暗中經營了很大的勢力,還有羅府要冇了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小姐要滅了羅府?
殺朝廷命官可是死罪,怎麼辦怎麼辦?
瑜兒表示很慌,先前雖然也同小姐來過幾次,但小姐從未在自己麵前坦露這些,如今這是?
蘇晴不答,故作高深,轉而反問起了瑜兒。
“瑜兒,你說,這天下是誰的天下?”瑜兒想也不想,臉上帶著理所當然的表情,脫口而出。
“自然是當今皇上的天下,小姐你不也說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上當時聽了這話,還賞銀萬兩呢。”
蘇晴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她搖了搖頭,站起身來,牽起了瑜兒的手。
“瑜兒,這天下絕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
“走吧,今日難得來了,帶你去看看你沈瑩姐姐。”
瑜兒來不及多想小姐到底是何意,便被拉著走出門去,到得最後既冇弄清小姐與這百花樓是何關係,也冇明白小姐莫名其妙的話語。
百花樓內一處樓閣間,儘管這裡都是貴客,但此處卻圍滿了人,略顯擁擠。
那些初來乍到,或是不知情者便開始向旁人詢問。
“今日人怎這般多?”
“你不知道?”
“講講。”
來此處的除了文人才子,便是那些權貴紈絝,自然樂意分享這等趣事。
“今日是樓內花魁出題,也不知道會是哪位才子貴人得以與這美人共度良宵。”
“就是那被稱作京中第一美人,猶如仙女下凡,詩詞棋曲全通的沈大家?”
“正是。”
身旁另一人突然插嘴詢問。
“但不是說這花魁己經迎了一次客了嗎?”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今天宴請全場的蘇公子知道吧?
這蘇公子當時也是豪擲千金,又作出了那首聞名京城的《定風波·自春來》,上次沈大家所迎之人便是他。”
“說來說去,這蘇公子不還是己經成了花魁的入幕之賓。”
“哎,彆急嘛,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
花魁相邀,這蘇公子卻是留下一紙筆硯,道了一聲‘望姑娘珍重’便離去了。
有意思吧?”
“真是奇了,這天下還有如此之人。”
“那蘇公子之後每次前來,便是什麼‘為全場買單’,那可是白銀萬兩啊,也不知是他深情,還是傻。”
周圍一眾人皆是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似是在嘲諷些什麼。
“喲,那邊那位是羅尚書家的大公子,他身旁那位……”這人一臉震驚看向了身旁之人,同樣也有其他人以同樣的神色觀察著周圍,似乎在確信著內心中的想法。
是世子啊!
言語間,世子一行人便來到了百花樓的應詩閣內,此時他的臉色己經陰沉地快要滴出水來。
誰不知道他世子是京城最大的紈絝,除了兩位皇子以及相府家的大女兒,這年輕一輩便無人敢招惹他半分。
那日在街上看到了一位身穿白袍的姑娘,兩人迎麵而過,對方卻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風輕輕掠過,那遮麵的白紗下是驚世的容顏,淡然的神色如那九天之上的仙女,眼角下一顆淚痣最是引人注目,為這姑娘增添一絲媚意,將其拉下了凡塵。
這一眼萬年,世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追了上去。
但離奇的是,他堂堂金骨境的高手,連一名女子都能跟丟。
最終消失的地方也便是這百花樓,暗衛示意這百花樓背景深厚,不能硬闖。
世子覺得有些驚奇,這麼多年來尚未聽說有這種自己不能闖的地方,但世子還是選擇退去,隻是吩咐讓侍衛去查,給他找出這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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