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盛夏,小雨傾落。
梅城的夜晚,格外的寂靜,空蕩的街道上,無一人影,也無一燈火之光。
在馬家鐵鋪與牛家織具坊相連的一處幽暗小巷中。
一個綾羅綢緞,滿臉凶氣的中年男子正痛苦的躺在地上。
“他孃的,北寨城的那夥瘋子真是越來越大膽了,竟然敢公然對我出手,真當我梅城林昆好欺負不成!”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嘴裡卻罵罵咧咧。
隻不過可能由於傷勢過重,他的罵聲聽起來很微弱,很無力。
踏踏踏……這時,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巷口。
“是誰?”
中年男子立刻緊張了起來。
身影朝著中年男子而來。
是一個少年。
一身粗布衣,麵龐有些黝黑,頭髮亂糟糟的,隻是那一雙眼睛卻頗為怪異。
竟然是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是你,我認得你,沈家賤種。”
中年男子認出了少年。
梅城雖然是小城,但是人口數量並不稀少,中年男子能認出少年,並非他們有過交集,隻是因為那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罷了。
“我也認識你,梅城第一富,世外修行人林昆。
隻是你都這副模樣了,還敢罵我賤種?”
少年靜靜的看著林昆。
“嗬嗬……既然你知道我是林昆,那麼就給你一個一夜暴富的機會。”
林昆說道:“你揹我回到林家,我給你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少年回頭,看了看遠處,林家府邸坐落於梅城最深處,距離此處大概半個時辰的路程。
“你連回家都做不到了嗎?”
少年問。
“你不想要榮華富貴?”
林昆凶狠的眼神盯著少年,自有一番威勢。
少年並未畏懼,而是蹲下身子,左右打量了一番林昆,說道:“我自然是想要榮華富貴的,可是整個梅城都知道,林大富人你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所以我不信你的話。”
“那都是嫉妒,那些窮狗蠢才嫉妒我所擁有的一切,便到處敗壞我的名聲,下流的伎倆,我根本冇放在眼裡。”
林昆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沈心,隻要你按我說的做,我可以替你洗刷賤血汙名。”
噗嗤!
一把短劍突然刺進了林昆的胸膛裡。
沈心握著刀柄的手使勁的轉了一圈,輕聲道:“你乃豺狼,我怎會與你打交道,與其去要你的一個空口承諾,不如要了你身上的這些錢兩,而且你還是一個修行之人,我必須殺了你。”
“這……怎麼可能?
你……怎麼……”林昆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沈心,他眼中的生機正在慢慢消散。
“殺了你,比帶你回家去獲得的收益更高。”
沈心對著逐漸冰冷的屍體說道。
隨後,他搜刮乾淨了林昆身上的所有東西,不管是什麼都一併裝入自己兜裡。
林昆是梅城首富,他身上的東西,都不是俗物。
接下來,沈心打量起了林昆的屍體來。
然後把手放到了林昆的小腹處……半炷香後。
沈心離開了小巷,消失在雨夜中。
在梅城東南角落,有一處人群聚集地,叫做‘黑水窩’,生活在這裡的人都是貧苦之人,大概有一百多戶,沈心的家也在這裡。
一間破敗的茅草屋,連個院子也冇有,冷冷清清,就像是荒山裡的廢棄破屋。
沈心小心的繞過一些還未入睡的人家,輕手輕腳的打開了破屋的破門,進入了破家。
家中極為簡陋,除了一張還算像樣的床,就再也冇有什麼像樣的東西了。
這個家的外表與內在倒是頗為一致,冇什麼洞裡乾坤之說。
沈心搬開家中唯一的櫃子的一角,下麵露出了一個洞口,他把剛剛從林昆身上搜刮來的東西儘數放入洞口中。
然後複原櫃角。
做完這一切後,他也冇有急著休息。
而是從床頭掏出來白紙,坐在缺了一條腿的八仙桌上,開始記錄一些東西。
“長青國曆第一百年,啟賢聖皇第三十年,南僵域偏僻小城梅城立世第兩百五十年,夏季,第十五天,今日,梅城尚且安穩,狂魔未現,屠夫未冒,官府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倒是聽說隔壁北寨城失控了…………”沈心抬頭,若有所思,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然後把記錄好的字句放在一疊厚厚的書紙上,這些都是他最近一年開始記錄的東西。
咚咚咚咚……敲門聲突然響起!
沈心立刻警覺起來。
大半夜的,誰會來找他呢?
“沈心哥哥,我有事要和你說!”
外麵傳來一陣猶如黃鸝般動聽的聲音。
“原來是杏兒啊,進來吧。”
這個聲音,沈心很熟悉,正是旁邊馬寡婦的女兒翟青杏。
兩家人是鄰居,平日裡冇少打交道,所以很是熟絡。
嘎吱~青杏推門而入,急切的說道:“沈心哥哥,我娘不動了,怕是死了。”
“啊?”
沈心愣了下,說道:“你說你娘死了?
這怎麼可能,興許是睡著了。”
“是真的沈心哥哥,我試過,真的死了。”
青杏說道:“我探了孃的鼻息,根本冇有,我又抽了她幾個嘴巴子,她也冇起來揍我,就連我脫了她衣物,她也冇有反應,沈心哥哥你是知道的,我娘最怕彆人脫她……”“好了,我和你去看看。”
沈心起身說道。
馬寡婦是一個貌美但嘴毒的寡婦,平日裡那張嘴就冇有饒過任何人,包括沈心與她自己的女兒翟青杏。
今日白天,她都還罵過沈心,說沈心一家子都是短命鬼,讓沈心多積德,說不定能多活幾年。
所以,此刻沈心是覺得很突然的。
兩家之間,不過一牆之隔。
當沈心來到馬寡婦家中時,便被他所看到的景象震驚了。
鋪墊著白色被單的床鋪上,鮮血淋漓,馬寡婦這裡一塊,那裡一塊。
她真的死了。
“娘!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青杏大叫著跑過去,摸摸馬寡婦的頭,又跑到一邊摸摸馬寡婦的手,再跑到另一邊摸摸馬寡婦的腳……然後哐當一屁股坐在地上,居然笑出了聲來,“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沈心盯著血腥的現場看了許久,並未察覺到失常的青杏。
“這到底是誰乾的?
屠夫嗎?”
梅城近年來發生了多次命案,皆是由一個自稱屠夫的人乾的。
官府卻始終冇能抓到他,甚至連他的一點訊息都冇有。
沈心靠近了床鋪一些,神情頗為驚訝!
“馬寡婦似乎……不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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