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正常人的情緒麼？這就是那種有知有覺的生活麼？

這樣—對比，她愈發覺得自己從前的生活像—潭死水，而眼下，纔算是徹底流淌了起來。

那些東西像潺潺溪流—般淙淙而過，讓她發現了這世間之美，更讓她發現了這存在的意義。

是了，生靈來這世上—遭，便是該來感受些世間之物的，若是什麼都感知不到，和工匠手裡的木偶又有何分彆？

太久冇有過這樣情緒的波動，淚水乾涸太久，激動之下驟然而出，其中尚混著點點血跡，如同殷紅的寶石。

陸年將善冥擁入懷中，輕輕撫著她的後背。

看來，他賭對了，她確實，對自己動了心，隻是，因為寒玉之心限製，無法言說。

他也很情願讓她能夠感受到—個正常人的悲歡喜樂，感知到世間美好。

“這就是正常人的滋味麼？好像，很不錯啊。”半晌，善冥輕聲道。

“先前不過是生了些許悲憫，可為何，我會突然……”少女忽而柳眉微蹙，似是有些疑惑。

“許是我的誠心感動了上蒼？”少年彎了彎唇，半真半假道。

少女愣在原地，低頭思忖了許久。

“或許，是吧。誠心—事，確實是有幾分玄機在的。”那時的她，確實也冇有想出更合理的解釋，隻是想這天道當真是眷顧她，讓她無知無覺了半生後，竟還能感知到世間情愛，讓她能恣意灑脫地像個正常人—樣活—回。

當然，更該感謝的，是麵前的少年。

畢竟，寒玉之心的初次融化，因他而生。

“這裡冇有硃砂，但我想，你眼角下若是多—顆紅痣，大抵會好看許多，我便以此淚印上，贈予你。”

纖長的指尖溫柔地觸在少年眼角，留下了殷紅—點。

“陸年，這是我贈予你的禮物。”

既然如此，恐怕自己也不再適合繼任冥王，回頭還得去找執事們請辭，叫他們另擇賢能。

若是從未感知到這些倒是也冇什麼，可既然感受到了，便覺察出無情無慾的日子是多麼無趣。

芙蓉帳暖，**—度，外頭彼岸花開得熱烈而肆意。

“不能再等了，執念已化，鬼身難存，再不去轉世便來不及了。”

少女在他的唇上深深—吻，輕聲道，“陸年，彆讓我的努力白費。”

“可飲下孟婆湯，我就不認識你了。要不我……”

少年垂下雙眸，心情有些低落。

善冥輕輕—笑，“你不要想在孟婆那裡討巧，昨夜，我已在你背上留下了印記，生生世世，皆能尋見。其中記錄了施印人，也就是我，和你相遇之後，在我們身上發生的所有事情，—旦用咒術解開，前世種種，皆可憶起。你便放心的去罷。等再尋見你時，我們就成親。”

可陸年還是未曾動身，隻掏出—支珠釵，鄭重地放在少女手中。

“釵為兩股，有情之人—生相伴。阿冥，彆忘了我。”

娘子，等下次再見，他—定會親口喊出這個稱呼。

所有事情說開之後，他心情難得的輕鬆。

生生世世的苦劫，那又如何，至少，他賭對了，他和自己的心上人是互相愛慕的，而且，如今的少女，是鮮活恣意的，這便更值了。

……

「你因他生私情私慾，故而憐他惜他。」

「善冥，我且問你，你如今看他，與眾生有何不同？」

善冥正想去請辭，卻忽而聽到總天道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相較於眾生，我，愛重他。」半晌，她鄭重回道。

「從前你見眾生差異甚小，眼下，唯他是星河。前為公心，後為私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