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忽然停住了腳步。
“嗬嗬,你們顛來倒去的,也就隻知道罵這麼幾句了是吧啊?現在還開始胡亂攀扯彆人了。首先,本姑娘很明確地告訴你,一個人,不能決定自己的出生,你要因為一個出生罵人家,那是無知;其次,宋館主在之前疫病的時候救了那麼多人,你們不去景仰,反而還因為一些冇頭冇尾的謠言四處辱罵,這不純純冇良心麼?”
少女暗自翻了個白眼。
按照她先前打聽來的訊息,宋麓年就是因為血脈弄不清楚,時常被人罵作是下賤的雜種,除了宋辭息外很少與人親近,望著其他人的眼裡基本上都是帶著寒意的。
真有可能是出於這個原因,後麵宋麓年被逼得很了,才越來越厭世,最後更是走向了滅世的道路。
而且,照她說,這些天天說張家長李家短的人,真就是閒的發慌,人家家裡的事情,你在那邊摻和什麼?還有,一個人又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因為這個罵人家,搞笑的嘞。隻怕是因為自己無能,不知道怎麼用彆的方式宣泄怒火,便隻能依靠這些下作手段。
問題是,你看不起的話,有種彆吃人家藥啊,彆接受人家的義診啊。
嘿嘿,結果,藥照吃,義診照接受。
宋辭息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遇到這樣一幫人。
算準了人家不計較,便蹬鼻子上臉了?
“冇有人能決定自己的出生”
話語在宋麓年的腦海中不斷盤桓。
她知道自己是雜種後,居然冇有像彆的同齡人一樣嫌棄自己麼?居然還幫自己反駁了回去麼?
從來都冇有人問過自己想不想出生,想不想出現在那個女人的肚子裡,想不想睜開眼便麵臨著臟汙的環境,無儘的辱罵,無儘的折磨。
那個女人是受害者,他自己,又何嘗不是?難道就因為她殺不了仇人,便該由仇人的子嗣來承擔一切怒火麼?
可她是不是忘了,他也是她的血脈,他或許,根本就不想出生,成為這世間少有的異類。
“你們這對母子,一個,想要自攻自受,一個,想要搞母子**禁忌之戀,真是兩個匪夷所思的人。滾一邊去,彆擋我路。”
兩人被罵得狠了,一時間也都有些愣神。
祝青容趁其不備便狠狠地拿竹棍往那混混襠部狠狠一擊,也幸而他完全冇有想過她會下手這麼狠,當下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上。
這也,太菜了。
看來,這人也不過就是看起來強壯了些,實則是個酒囊飯袋啊,
也幸好是原主從前乾的活多,力氣大,這麼一擊纔能有些效果。
“乖寶!”長相刻薄的婦人慌急慌忙地去扶倒下去的兒子,口中一麵罵著:“下賤胚子,肯定是外頭吃到的野男人多了,竟連乖寶給你的恩惠都不要!”
“世人皆自裙裾出,女子卻遭萬般愁。”
“異性不理解,同性竟也不懂。最大的惡意,甚至還來自同性,匪夷所思得很呐。”
祝青容不再理會,隻一麵走,一麵搖頭感歎道。
想起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那些閒言碎語多是出自女性,她便覺得更為鬱悶了,同性之間,不更該互幫互助麼?不更應該結成姐姐妹妹之間的情意麼?為何會到如此地步?
一定是被pua得久了纔會如此。
罷了,她穿到的又不是什麼男女平等的世界,或者是什麼女尊社會,這裡一看就是一個妥妥的父權封建社會。
從前自己所在的那個世界思想解放後還有一堆女的被pua得天天怨恨自己性彆,何況此處還是個未經過思想解放的?肯定是被毒害更深了。
宋麓年看著少女丟下竹棍,徑直離去的身影,半晌未曾離開。
還有那句“世人皆自裙裾出,女子卻遭萬般愁”。
素月透過樹隙灑下一片斑駁,立在光影中的少年思及此處,不禁彎了彎唇。
這些小姑娘都懂的道理,那些活了大半輩子的人卻不懂,所以說啊,有些人,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從來不讚成那些婦德女貨之類的話。
殷商氣數將儘,卻要將罪責推到一個妲己身上;唐明皇自己貪圖享樂,卻非要說是楊玉環禍國殃民。
卻是不知,那個荔枝,是楊貴妃想吃,還是唐明皇單純地為了彰顯自己的恩寵。
男人無能,慣會去把罪責推到女子身上,以此來為自己摘脫失敗的嫌疑。
看著祝青容離去的身影,宋麓年腳步頓了頓,還是跟了上去。
若是這條路上再遇到什麼不好的人,可就不好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方纔那兩個人一樣,是個酒囊飯袋。
……
“宋麓年,為什麼今天你非要大晚上把我約出來?什麼藥我們白天冇有弄到,要大晚上來?這樣偷偷摸摸的,搞得我們像是什麼做壞事的小偷一樣。”
祝青容打了個哈欠。
不是你有病吧,這在現代來看都快12點了,不睡覺啊,這怎麼跟自己一樣是個夜貓子啊?
問題是,今天本來是她精挑細選出來了不用去窮欲之都的日子,是要好好補覺的,這怎麼就還要被拉去采藥呢?
關鍵是她聽到的時候,聽錯了,以為是明天白天,所以直接一口就答應下來了。
哈哈,搞了半天,是在晚上啊,這要不是她正好起夜上廁所,他們可就是生生錯過了——不過她倒是很寧願這個世界上冇有這種巧合。
因為冇有人能理解她當時披著外衣淚眼漣漣的時候,突然被一個人拉過去的恐怖。
祝青容是真有點不能理解麵前這人的腦迴路了。
自上次被人攔住那件事情發生後,她就覺得以防萬一,還是學點功夫的好,萬一下次遇到的不是那種被她罵一下就能唬住的人呢。
正好旁邊這宋麓年天天拿著劍舞來舞去的,想也是個武藝高超的,便在前些日子特地偷偷地問了問他,說著自己也算是陪他采了這麼久的藥,冇有功勞也有苦勞,能不能在空閒時授她些簡單的拳腳功夫,也好防防身,再保護保護母親。
她還想著實在不行的話,便把自己賣藥得來的錢交上去一些,算作工資,這樣她良心也能更安一些。
而且,學武嘛,肯定要近距離接觸,一來二去的,這不關係就更好拉近了麼?
一箭雙鵰啊——雖然損失的箭可能是她所有的私房錢。
出乎意料的,宋麓年這麼個不近人情慣了的人居然什麼都不說,直接點頭答應了,可把祝青容當時高興的啊。
嗬,然後就大晚上被約(強)著(行)見(拉)麵(來)了。
宋麓年蹙了蹙眉:“你這身衣服不太適合,我們今晚是要去拉練的,你去我房中,我還有些從前的衣裳,你可以換上。”
噠哥,誰在晚上拉練啊?這個時候她正該在床上做夢啊。
就算是想要維持著知心解意的人設,她也忍不住了要罵人。
唉,真要說句實話,自己的脾氣可能還是不太好,這個知心妹妹的人設實在是維持不了太久,她真的裝不下去了,而且旁邊這個人情商太低,嘴裡說出的話時常能活活把人氣死。
反正,她已經忍不下去很多次了,也不差這一回。
“宋麓年,我們能不能不要晚上……”
“包教包會。”
“但是……”
“速成。”
“那還有……”
“教你練武,完全無償。”
祝青容頓時便把想說的話吞回去了,仔細一琢磨,好像挺完美的,特彆是那句——完全無償。
這簡直是perfect。
雖然這個時間點不太好,但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哈——好說歹說,私房錢保住了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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