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濃,層林儘染,白牆黛瓦的宛陵城彆院像是世外仙境。
華淺潛心與牧遙研製成本最低的香藥,待在彆院幾乎不問世事。
這日,風中瀰漫著淡淡的木調香,牧遙弄完最後一味香料,扭頭看向華淺:“阿淺,看你的樣子,似是很喜歡製香,是擺弄琴棋書畫時不同的歡喜。”
華淺本就是一個因為喜歡一個人,而去努力與他靠近的人,以前是,現在也是,隻是當初是小兒女之間的卿卿我我,現在擔負著家族的複興,多了大情懷,也多了一份自我。
但這些說出來多少有炫耀的成分在,華淺索性挑了句平平常常的話,出口時輕輕一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想說是家主影響的,就直說。”
縱然華淺當日跟長公主所說明明白白,有一件事還是橫亙在牧遙心中無法釋懷:“那你可還喜歡仲夜闌?”
來看望她們的仲夜闌恰好聽到這句話,腳步頓在牆外,雖非君子所為,可他卻想聽上一聽。
如今他們之間的關係,單獨談心是一種奢望,或許這是知曉華淺初始想法的最好方式。
“阿遙,人總會變的,認知決定另一半的標準。通常對於喜歡的人,越是求之不得就越想求得,漸漸地成了一種執念、一種勝負欲。當發現這份感情,對兩人來說都是一種負擔的時候,若再執著下去往往容易成為禍事。”
“對於仲夜闌,是一種及時止損,也是對愛情的一種認知重塑。那就是喜歡仲夜闌時,我不是我,但喜歡仲溪午,我是我。隻能說後一種纔是愛情,可惜少時不懂。”
這句話脫口而出時,多少有些遺憾。
遺憾冇有早些知曉仲溪午的喜歡,以致白白辜負了好時光。
想著想著眼神由惋惜變為堅定:“在我放棄仲夜闌的時候,便不再喜歡他。”
這番剖白,讓牧遙有些感概:“阿淺,我有些羨慕你,看得出來,家主是不問緣由的鐘情於你,仲夜闌就不完全是,他大多是因為兒時的救贖和承諾。”
她身在局中,局外的華淺就會看得分明一些。
“自古情義難兩全,既想要履行承諾,又想要隨心所為,故而導致他在重情和重義之間徘徊,當情與義合為一體時,情才占據主導。我倒覺得,他不同於那些朝秦暮楚的人,玉佩論人隻是重義,但對你自始至終都是重情。”
往往越逃避的事物,反而是心裡最在意的。
當初冒用牧遙兒時身份,仲夜闌對牧遙便是如此。
仲夜闌心裡真正想選的一直是牧遙,而選她,隻是束縛於承諾下的不得不選。
果然有些隻有經曆過,才分得清辨彆得明白。
強扭的瓜向來不甜,隻是那極少數的例外,讓我們產生一種自信,那就是自己也會成為例外,但那種可能微乎其微。
“真正喜歡的人,永遠放不下,能放下是因為不是真的喜歡。”
這句話,華淺就是說給仲夜闌聽的,故意放高聲音:“聽牆角可不是君子所為,大爺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華淺繼而拍了拍牧遙的肩膀:“夫妻之間哪有什麼不能問的,想問就問唄,遮遮掩掩最容易出問題。”
隨後釋然般地起身:“製香有些乏了,你們聊。”
來了一月有餘,這園子也未好好逛過。
華淺正好趁著這個空隙賞秋,可能真是不能閒下來,一閒下來就會不自覺地隻想著那個人。
會想他此刻在做什麼,最近有冇有好好吃飯,有冇有好好睡覺。
但更關心的是他有冇有想她。
想著想著,眼前遞過來一隻鴿子,這聲音太過熟悉:“一看你,就冇有好好看我的信。”
華淺接過鴿子,唇邊掛著笑,抬眸間想的人就在眼前,想說的太多,反而不知從何開始。
那就靜靜看著,任風吹花香,任此刻如暫停一般。
可總是看不夠,華淺退後幾步細細打量,莞爾一笑:“我這是為君消得人憔悴,哪像你怎麼瞧著還胖了?”
仲溪午抬手摸了下臉,見她喜笑顏開,就知道被騙了,抬手準備收拾她時,雙手被華淺牽住,鴿子落在一旁,隻聽她說:“這最後一封信,想你念給我聽。”
許是鴿子也聽懂他們的話,下一秒就展翅飛入天空,是回煌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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