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逢宮中有夜宴家宴,父皇是從不召二哥來宴飲的,父皇不喜二哥,比不喜我更甚些。
我幼時聽路公公說過,二皇子的母親,是個醜陋不堪的侍婢,若不是父皇醉了酒,是斷然看不上那個賤婢的。
可那賤婢有福氣,不過一夜便得了龍種在肚。
父皇為免落朝臣口實,也為了侍婢腹中那個孩子,纔不情不願封了她一個貴人位分。
無奈她這個貴人做的並不長久,生下二哥後,她就莫名患上了血崩之症,太醫院都推搪說束手無策。
是以這位貴人,產子後不到月餘便撒手人寰。
路公公是母妃宮裡的首領太監,他同我說這些時,說的十分儘心傳神,繪聲繪色。
說那賤婢是如何的貌若無鹽,又是如何的出身卑微,憑她也敢來同我母妃爭寵雲雲。
我聽著多有不解,隻問:“明明是父皇強占了侍婢,侍婢又為父皇綿延了子嗣,為何會得這樣的下場?”
路公公捂嘴一笑:“小殿下慎言,咱們陛下九五至尊,那賤婢出身低賤,如何能入陛下的眼?能留著她,也無非宮中子嗣稀薄,圖她肚裡的孩子罷了”
太醫院的醫正薑明岐,打我記事起,便常來凝香殿給母妃診脈,我知道他是母妃的人。
不讓太醫院醫治那位貴人,想來也是母妃的手筆。
那一日我走在長長的宮道上,心裡有許多想不通的事。
我不明白為何父皇做下了錯事,死的卻是那個小侍婢,也不明白母妃為什麼,不能允許旁人分走父皇的寵愛。
時光一晃,當年宮闈之中的兩個小兒,此刻雙雙站在了這一段廊簷下。
這裡距紫禁城千裡之遙,往日纏繞於宮廷之中的種種規矩,好似也山野路遠,冇有規束著這一方小小的肅王府。
我本不欲對著自己這個二哥多話,此刻卻很想問他一問,為何會籌謀造反。
“奪嫡之時二哥閉門不出,我原以為二哥對皇位是無心的,現如今天下已成定局,二哥為何要反?”
肅王一笑:“大抵是想給自己掙出一條活路吧”
我不解:“奪嫡那年皇上都未對你動手,如今隻要你安守本分,皇上又怎會對你趕儘殺絕?”
肅王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好似忍不住一般笑出了聲。
“子戎,你知道我母親死的蹊蹺,是不是?”
“是”
“那你知不知道,你母妃死的其實也很蹊蹺”
我聞言心裡一震,咬住了牙關,深深看了肅王一眼。
肅王仍是笑:“當年我母親重病,你母妃不準太醫為她醫治,生生熬死了她,這其實不打緊,畢竟賢妃娘娘,是和皇後分庭抗禮的寵妃,弄死個把貴人,算什麼大事呢?”
我沉默著,肅王抬腿跨過了迴廊的矮欄,背對著我坐在李子樹前。
“你同子寰一胞所生,可性子實在差的遠,那年你母妃與人私通,被皇後一道穢亂後宮的懿旨處死,你跪在凝香殿裡哭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可子寰彼時養在皇後孃娘座下,他本可以在那道懿旨落定之前,去求一求皇後孃娘,求她不要殺自己的母親,可他冇有,他什麼也冇說,因為他知道,如果他想當皇帝,他就隻能有一個娘,然而那天夜裡,他卻來慶輝殿裡找了我,他說,他知道是我在賢妃的酒裡下了藥,那薑明岐對賢妃本就情根深種,是我這一味情藥,讓兩人捅破了窗戶紙,在苟合之時被皇後孃娘捉了黃雀”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