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的少管所,少年犯們有機會在節日展示自己,像是表演節目,小型比賽。
其中,拔河是最受歡迎的活動,無論大小節日都會有。
元旦那天,幾百個少年犯聚在一起過節。
簡陋的舞台上擺著長板凳,拔河結束後大家坐下來集合。
我坐下來,拿著《易經》看了幾頁。
這些天裡,我幾乎看完了一箱子的書。
有時間就看書,發現書裡總有有趣的事情,讓我停不下來。
許傑坐到我旁邊,和我打了招呼後開始四處看。
我問他在看什麼。
他告訴我他已經找人傳話說姓毛的看不起虎哥,還說要弄死虎哥。
剛纔他聽說虎哥氣得不行,說要弄死姓毛的。
但是從剛纔到現在,他都冇看見姓毛的人。
他猜那個人知道訊息提前躲了起來。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虎哥也真是夠容易被挑撥的。
許傑眼睛亮了,看到姓毛的和幾個人坐在不遠處,顯得有些興奮。
我注意到另一邊有十幾個精壯的大一點的少年正在看著。
領頭的是個皮膚黝黑的少年,那個國字臉應該是虎哥。
表演開始了,先是詩朗誦,然後是體操和唱歌跳舞。
我冇興致看錶演,就拿著書看起來。
一個多小時後,晚會接近尾聲,教官和所長髮表了講話。
講話結束後,大家開始自由活動,有下象棋的,也有去看電視的。
大家各忙各的。
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叫罵聲。
我看過去,發現虎哥和姓毛的在打架。
一開始隻有十幾個人在打,但後來姓毛的那邊人越來越多。
越打越激烈,幾乎整個操場的人都加入了打鬥。
黃天帶著曹江和許傑叫我們監房的人過去。
曹江問黃天怎麼辦,黃天看了看操場形勢,然後讓我們鎮定下來,看戲。
操場上的打鬥越來越激烈,有幾次人們朝我們這邊看,但看到我們冇動手,他們也不敢上前來打我們。
之前打架都是小打小鬨,現在聚集了好幾個區的少年犯,五六百人,打起來完全不同。
姓毛的突然從人群中出現,臉上淤青,手上流血。
黃天看了一眼許傑,有些無法忍受。
黃天問:“C區的大老鼠也來了?”
曹江插嘴:“我們不能慫!”
黃天決定去收拾姓毛。
黃天一揮手,大家都跟著衝向姓毛。
我明白他們在串通。
雖然在一個監房,大家都以黃天為主,但大家也知道黃天和姓毛的恩怨。
人都是自私的,誰都不想為黃天的私人恩怨打架。
剛纔的話是給其他人聽的。
都是小孩子,愛麵子,誰都不想當慫包,所以被調動起來了。
死胖子能當老三,腦子還真不錯。
我本來想上去裝裝樣子,但手裡還拿著一本書,不想弄壞。
我看到老頭依舊抽菸,小跑過去:“老大爺,能幫我拿一下我的書嗎?”
他瞄了我一眼,小眼睛滿是皺紋,咧嘴一笑露出黃色牙齒:“你啊……”
他接過書看了看:“看不出來,你還看這個?懂嗎?”
“打發時間。”我回答:“幫我拿一下,等會我再來找你拿……”
他拽住我:“陪我聊聊。
你骨架子不錯,懂禮貌,陪我嘮嘮。”
我有些無奈,看著許傑被人追著跑,心不安。
“彆擔心,小孩子打架,打不死人。”
老頭拽著我不放手,我想站起來也站不起來。
黃天瞄了一眼我,叫苦不已。
“放開我行麼?”我求他。
老頭翻了翻易經:“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很少有人學。”
“阿陽!快過來幫忙!”許傑跑過來,大喊道。
我站起來,腿一麻又坐了下來。
老頭又笑著問:“告訴我你叫什麼?”
我哭著臉回答:“劉陽……”
“多大了?”
“十五。”
“家是哪的?家裡還有誰?”
……
我受不了了,要幫忙,回去後可能受罰。
“求您了,能放我上去嗎……”
他笑了笑:“我觀察你很久了……看你這急的樣子,趕緊去吧,這書暫時先放我這,幾天還你。”
我現在管不上書了,他放開我,我衝向胖子那邊。
胖子和我背靠著背,喘著氣說:“你怎麼回事?再不來,我會跑死的……”
我冇回答,捏了捏拳頭,朝著最近的人揮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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